不坐在这儿,难道到床上睡吗?笑话!
我心里暗自嗤鼻,不理会他,只将身上的幔帐又裹紧了些,趁机抻了抻腿,直了直腰,以此缓解酸累的感觉。
他倒也不再追问我,兀自脱掉鞋子和外衣,躺到了床榻上。我听见他翻了一个身,似乎面朝里睡下了。
我心里忽然产生侥幸,等他睡熟后,也许我可以悄悄逃走。是他要抓我,而不是二皇子,那我便可以放心那些姑娘们的安全,他应是不会牵连无辜者的。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耗,等!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上下眼皮已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托腮帮子的左手也麻了起来。我揉揉双眼,提起精神,侧耳去听身后床榻上那个人的动静。
有轻微的鼾声,睡着了?我有些喜出望外,竟真的让我耗出了好结果。我轻轻起身,刚想走,又担心脚步声会弄出声响惊动了千莫珏,便脱掉鞋子拿在手里,以最轻的姿态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迈去。
拉开房门之前,我回头望了望床榻上那个身影,还是面朝里躺着。这一眼,要确认他是否依然熟睡;这一眼,也倾注了我许久以来对这个人的思念,这份思念被我深藏于心底,只有这回望的片刻才得以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
千莫珏,我纵使万般不舍,亦只能离开。
“吱——”即便我用力再轻,木门还是发出了吱呀声。但我的心还来不及提起,两把剑柄已交叉挡在我面前。我忽闪着一双眼睛,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两名侍卫守在这里,此刻他们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武德、武义,没有我的吩咐,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身后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千莫珏如鬼魅般阴寒的声音。
我的身子不禁一颤,方才为开门腾出手被我夹在腋下的两只鞋跟着掉到了地上。
“是!”两名侍卫低头应了是,利索地将门关了个严实。
屋里一下子黑了下来,原来那仅剩的两支烛台也因蜡油耗尽刚刚熄灭了。我站在那儿不愿回身,只是盯着木门在想,是不是刚才开门的声响把千莫珏吵醒了。我有些懊恼,可即便他没被吵醒,我又该如何从那两名侍卫眼皮底下离开呢?
“啊——”
我忍不住惊呼出来,因为千莫珏竟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后,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拉,让我一个身不由己的旋转便趔趄着跌坐在了床榻上。过程中,身上的幔帐不知被我自己还是被他踩到,从肩上滑落了下来。此时,霸道且熟悉的气息瞬间弥漫而来,千莫珏已顺势压在了我身上。
“你又想逃么?!为何又要一走了之?!”他的双眸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里面的愤恨恼怒一览无余。
“你放开!”我挣扎着,将以前练剑的招式也使了出来,企图从他身下逃开。但不过几招而已,千莫珏游刃有余地将我钳制住。
“你以为你有本事在我手中逃脱么?”说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去。
顺着他的目光低眉望去,我顿时恼羞不已。方才打斗时,我胸前已露出了一片春光。我慌忙一手护在胸前,一手试图推开他。
千莫珏捉住我的手腕,狠戾地道:“你再动,我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难道......想起他曾对我的无礼之举,我骇然万分。此时的千莫珏浑身充斥着一种戾气,仿佛一触便会爆发。
我停止了所有举动,恐惧地望着他,只是胸口急速的起伏显示着我心里仍是愤意难平。
如此静止了片刻,千莫珏竟没有起身的意思,仍捉着我的手腕,怔怔地看着我。
他要一直如此吗?我想反抗,却怕惹恼了他,只是尝试着手上使力,想将手腕抽出来。
千莫珏感受到了,一下子将我的手腕握得更紧,但他的戾气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爆发,却似是消弭了。他微微抬身,一个侧转,躺在了我身旁,握着我的手却是始终没有放开。
这是一个机会,我准备趁此挣脱他的束缚。
“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
千莫珏淡淡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但在这深夜里听来,令人感觉有一种心伤渗透在里面。
他何来的心伤!是我的心伤在作祟罢了。
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你对我的利用,因为你对我别有目的的用心,因为你要娶别人,因为你并不真心喜欢我。
回忆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脑中驰骋,我无法控制,任由它在心里又划出一道道伤痕,可我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我的手腕传来他微微的颤抖,竟似是传递着他难以隐藏的脆弱。
“是因为我要娶洛碧卿?还是,真如明妃娘娘所言,你是为追随千莫奕去往南夷国?”
他这样说,难道他不是因为我偷走公主的遗体来抓我回去的么?
感受着他的颤抖,我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痛,混杂着我的心伤在五脏六腑里搅来搅去。可,他是一个有野心有心机的帝王之子,为达目的可以不吝操纵情感,所以这脆弱,要么是我的错觉,要么便是他的又一番谋算。
于是,褪去心中那莫名的感受,我冷冷地回道:“与你无关!”说完,我便坐起开始掰他握着我的手指。
千莫珏忽然翻转又将我压住,不止他身上的戾气瞬间窜出,连眼中也是戾气充斥,“那从今晚起,便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