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若有所思。
有些个巧妇,瞧见剪裁铺出了好看的成衣,便会琢磨着自个做,有好看的款样、花样,也多不会吝啬同乡邻分享,从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那些人多是做来自个家穿用的,若是整日盯着旁人的手艺营生,靠仿制赚钱,且偷偷摸摸不与人言,那便是另一种说法了,怎么想都有些无耻。
马文会又回到堂案前坐下,‘啪’地一拍惊堂木:“大胆高金宝!你行滥之罪,事实证据清楚,按大燕律,凡造器用之物,不牢固真实,及绢布之属纰薄、短狭而卖者,笞五十,其物入官。你剽窃鸣人堂货品款样,谋不义之财,还公然宣扬,累及鸣人堂声誉,毫无廉耻之心,本官便判你同沈家赔礼道歉,你可服气?”
当朝对于奸商行滥者,有明确律法条文规定惩治办法,可剽窃货品款样,影响到旁人声誉,并无这方面的律法条规,除非是情节严重,触及了其他律法。
但明显品行败坏,不符道德礼法的,地方官也有对其进行教化及小惩大诫之权。
高金宝一屁股跪坐在地,万念俱灰。
笞刑,是一种以竹、木板等拷打犯人的刑罚,用来惩治轻微罪犯,虽比杖刑轻多了,但衙门里的刑罚就没有便宜人犯的,笞刑也能让人伤筋动骨的。
且他的生意也做不成了,还要向沈家赔礼道歉,谁知沈家要坑他多少银子。
他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马文会见他不答话,又问:“高金宝,本官问你,如此宣判你可服气?”
高金宝动了动唇,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作坊里生产的包,品质如何,他心知肚明,便是让他狡辩,他也说不出理来,何况有那么多人证在。
至于仿鸣人堂的款样,他同样心虚,马大老爷也没定他多大罪名,仅让他赔礼道歉,他若不肯,那沈家怕也饶不了他。
就连堂外候着的高伍及数十名妇人也有些心虚,他们虽只是在帮高金宝做事,可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一些妇人还担忧被高金宝连累,皆愁眉苦脸的。
沈进此时站起身来,看向高金宝,扬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妹说了,各行各业,没有一家独大的道理,但既要竞争,也该堂堂正正地竞争,若舍义取利,得不偿失。掠夺为剽,偷盗为窃,你剽窃鸣人堂货品,需赔偿我沈家一文,累及鸣人堂声誉,再赔偿我沈家一文,你可服气?”
高金宝被沈进说得面红耳赤,可听到其后头的话,不由怔住。
就连高家作坊人等及围观百姓也怔住。
他们还当沈家想整死高金宝,谁知沈家如此大动干戈,竟只让高金宝赔偿两文钱?
再有沈进的话也让众人赞叹不已。
他们还当沈家记恨高金宝蹭着沈家的生意赚钱,谁知人压根不是,人家的话说得很明白,同沈家竞争生意可以,但不要剽窃。
高金宝回过神来,有些不信:“您说只让我赔两文钱?”
沈进:“只赔两文。”
高金宝面色复杂极了,既感到羞愧,又觉得庆幸,且还有些恼怒,这沈家如此大度,反倒更显得他人品卑劣。
沈进见其没有话说,又看向堂外高家作坊人等:“我妹还说了,沈家正是用人之际,有愿意跟着我沈家做事的,可到沈家作坊或铺子报名,我沈家向诸位保证,诸位付出的辛劳,必有所得,诸位赚来的银钱,必光明磊落!”
高伍看着沈进那挺拔的身姿,神情有些愣怔。
沈进这话是对着高家作坊之人说的,岂不是表明沈家压根不计较他们做了损害其利益之事?
高家作坊的女工也有些诧异。
衙门口等待高家女工的亲属,也大大松了口气,旋即又高兴了起来,看沈家的意思,并没有要追究高家女工的意思,且还要雇佣他们做工,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谁不知道沈家的工钱高,待遇好,听说就连在沈家作坊里的普通打杂,一月最少也能赚得一贯钱,年节还发礼品,过年休一个月的假还能白拿工钱!
李牧则瞪大眼睛看着沈进,眼神仰慕而向往。
沈进又冲马文会拱拱手:“县尊,余事劳烦您处置,我与舍弟及堂兄先走了。”
马文会忙起身回礼:“此乃小官本职之事,责无旁贷,伯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