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门外的菜市口是处决犯人的刑场,每次杀人后,就在地上洒上炉灰覆盖血迹后继续卖菜。道路两旁的海棠花因血肉的滋养开得格外绚烂,风一吹,带来一阵阵馥郁的花香。
少女跟在齐桓后面,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的那个孩子,不顾还在拿罗盘找人的小先生,径直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带着墨镜的男孩儿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别看沦落成了街头的乞丐,说话却透露着贵气:“问别人名讳之前,你应该先自报家门。”
“吴歌。”
男孩儿微挑了下眉:“别人都叫我瞎子。”
“真名?”
男孩儿嗤笑:“就叫瞎子,爱叫不叫。”
“瞎子。”吴歌从善如流,“跟我走吧。”
“去哪儿?”
“去你家,我是你爹给你请的保镖,专门护送你回家的。”
才从人群里挤出来的齐桓还没喘过气来,一听这话顿时瞪向吴歌,这瞎话怎么张口就来?
男孩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给齐桓一种这孩子在为笑而笑的感觉。
“行吧,小爷就跟你走一趟。”
不是,你就这么水灵灵的答应了??
已经拿到报酬的齐桓一脸懵逼的看着远去的两人,久久无语,但他瞧了瞧手里的《连山易》,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回到家后,他越想越奇怪,那个叫吴歌的女孩儿很特别,他竟然算不出她的任何信息。不死心的他再次起卦,这回可是用了十成的本事,眼看着罗盘转的飞快,等他意识到不妙已经晚了。
一团透露着不详的暗红色雾气像血似的从罗盘中心一股股的涌出来,他想跑,腿却像生了根一样,无边的恐惧向他压来。千钧一发之际,自他腰间闪出一道金光,逼得红雾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有他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
他认得那红雾是什么,那种透着阴毒的恶寒,是浓的化不开的诅咒!
太可怕了,什么样的人会被这样恶毒的诅咒纠缠,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齐桓越想头越痛,疼得他惨叫出声。等他父亲闻声赶来,只看到疼昏在地上的儿子。
两天之后他再次醒来时,竟记不清自己之前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以至于多年后的相见,他都没能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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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来一份牛肉,一只烧鸡,还有一只烤羊腿,再给这小子来一碗素面。”吴歌十分自然的把从齐桓那“拿”来的钱袋子放在柜台上,注意到旁边瞎子紧盯着的目光,顺嘴问了句:“干嘛?”
这钱是她挣来的好不好,她用一张护身符换的,虽然齐桓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关键时候会保他一命的,明明是他赚了好吧?
所以她才不是小偷,绝对不是。
瞎子轻哼了一声,懒得管她,抗议道:“我不吃面,我要吃肉。”
“不好意思,付钱的是大爷,小爷你就将就一下吧。”吴歌看他那倔倔的小样儿就想逗他,故意拿起烤羊腿咬了一大口,再露出陶醉的表情,看得瞎子直翻白眼。
他端过面碗,刚喝了一口面汤,就听对面嘟囔道:“什么鬼?这肉怎么是苦的?”
“我的面可不错。”瞎子本想气气她,却发现对面人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怎么了?”
“不太对劲。”
吴歌将嘴里的肉吐出来,打量起周围的食客,发现他们很少交谈,都一心一意吃着手里的肉,仿佛吃着什么美味珍馐。
她抢过瞎子的面碗闻了闻,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
“要不咱俩换换。”瞎子说着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顿时惊呼:“好好吃!比我乳娘做的还好吃!”
吴歌回过神来,赶紧把那盘牛肉端走:“别吃肉,吃面去。”
“为什么不能吃?”
“听我的!”
瞎子悻悻的缩回手,不想光明正大的跟她撕破脸皮,只好乖乖吸溜起了面条。
吴歌简单吃了两口肉就不吃了,等瞎子吃完,两个人走出饭馆,路过人烟稀少的小巷,吴歌一个闪身走了进去。猫着腰,用手抠自己的嗓子眼,将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瞎子凑过来问她:“怎么了?”
“还不清楚,得暗中调查一番才好下定论。”吴歌擦了擦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