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孑一把将萧锦帛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拱手对那女子道:“不知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二人无意间闯入你们的地方实属无理,在此向你道歉了。”
女子此时不似刚刚那般嚣张跋扈,只微微一笑说:“二位,不知可有胆量随我走一趟?或许,我想要与二位做的交易,二位多少也会感些兴趣。”
魏一孑回头看了肖景博一眼,萧锦帛微微点头。
魏一孑再次对女子拱手道:“那么还请姑娘带路。”
那女子微微俯身,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魏一孑和萧锦帛跟着女子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穿过幽暗的巷道。眼前赫然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厅内布置简单,中央摆放着一张木质圆桌,四周几把椅子。女子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坐在主位上。
“我叫金乌羽翱是这金乌寨的寨主。今日你们所见到的是我的双生妹妹,金乌羽翔。”女子自我介绍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魏一孑和萧锦帛对视一眼,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金乌,金乌国姓!这女子竟然是早已灭国几十年的金乌皇族!
金乌羽翱嘴角轻扬:“我知道你们听了定会讶异,但正如你们心中所想,我们姐妹就是金乌国的后人。妹妹从小被我惯坏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魏一孑没说话,萧锦帛开了口:“这倒也是无妨,不过,我们闯入贵宝地确实是我们不对。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匿藏在此,究竟有何企图?”
金乌羽翱看了萧锦帛一眼,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想带着我这族人,离开这里,离开这阴气弥漫,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此话怎讲?”魏一孑淡淡地说道。
金乌羽翱轻轻叹了口气,说:“二位王爷年纪尚轻,或许有所不知。五十年前,我金乌国灭。北川人心狠手毒。凡十岁以上男子,皆斩首示众,十岁以下发配边疆。女子无论老幼,皆莫入奴籍。更有略年轻貌美的便扔入军营之中,充作军妓。”
不知是过去的时间有些久,还是并未亲身经历,金乌羽翱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金乌皇族遭受了灭顶之灾。我们的父亲当时不过还是一个襁褓的婴儿,也被强行带离了我们祖母身边。随着我们那时还年幼的叔叔伯伯一起,去往了极北苦寒之地。父亲那一辈的兄弟不是死在了路上,便是死在了边疆。唯有父亲,因为是个婴孩,押送至人嫌是累赘,便丢掉了。”
说到自己的父亲,金乌羽翱声音略微有了些起伏。
“或许是父亲命好,也许是上天垂怜,不想我金乌血脉断绝,又或许是因为父亲当时长得可爱。竟然有一对农民夫妇路过将他捡了回去并收养了他。由于我们金乌皇族,自出生身上便用特殊的手法烙有金乌逐日的印记。开始是看不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渐渐显现出来。那对夫妇早年间来过金乌,这件事在金乌当初是无人不知的。他们发现了父亲的身份,也没有抛弃他。那是一对善良的老人,他们把父亲的身份与金乌的事悉数告知父亲。”
金乌羽翱说到这里,眼里忽然蓄起了泪水。
“不多久,二位老人因疾病相继离世。彼时只有十七岁的父亲将二老安葬后,便辗转回到了金乌,还流落到了这座山寨。这寨中的主人,也是曾经金乌的百姓,因为北川的肆虐,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他们得知了父亲的身份,将父亲留在寨中,后生下了我们姐妹。父亲临终前,只有一个遗愿,那便是将北川人逐出金乌。其实现在也算完成了父亲的遗愿,虽然并不是我姐妹的功劳,不过北川人确实已经被逐出了金乌。”
说着,她看了魏一孑一眼,道:“湛王,请您见谅,我对您并没有恨意。我也知您现在不能算是北川人了。”
魏一孑点点头,并未言语。
金乌羽翱接着说:“而今,我和妹妹在这山寨中度日,我是无妨。之前的寨主对我们姐妹也极好。可是妹妹她……”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萧锦帛趁机问道:“那么你们和宜阳城主究竟做了什么交易?又从宜阳城中带出来了什么?要如此掩人耳目,扮作出殡。”
金乌羽翱站起身,屈身福了个礼,说:“这便是我将二位请来此处的目的。宜阳城主是北川旧人,别看他表面老实巴交,实则是个黑心肝的。他知道我这山寨所辖范围内有一座铁矿。于是他便在距此处二十余里的山坳之中,设了一个炼器坊,私造兵器。他给我妹妹下了毒,用以要挟我,我们的铁矿需任他采,还要用山寨替他掩护住那炼器之处。”
“你说什么?!”萧锦帛瞪大了双眼。
“我们从城里带回的不过是一些银两和物资,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生怕露了相,有人前来探查。您知道,私藏铁矿,私设炼器工厂锻造兵器乃大罪。我们姐妹二人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我们年岁渐长,妹妹中毒时日已久,我怕……将来妹妹再无药可医。可我们身为女子,实在求助无门。今日您二位闯入之时我便已发觉,只道是妹妹不小心引来了官兵。后来我发现是二位王爷,心下觉得,或许此次我们有救了。我愿将铁矿与那炼器工厂的舆图悉数奉上,不求别的,只求二位王爷能救救我妹妹,能保我姐妹及山寨众兄弟平安。自老寨主离世,山寨群龙无首,我便将这山寨管了起来。如今山寨的弟兄们也都听我的,我们也不想再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希望二位王爷能为兄弟们寻条出路。”
魏一孑半晌没有开口,萧锦帛则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不知道说些什么。二人沉默了许久。
金乌羽翱见他们都不说话,继续道:“我们不求别的,只想着兄弟们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们也不想再住在这里,离了这大山,或是入军营,或是做些苦工,做点小买卖,种上几亩薄田,都可以。而我们姐妹二人,哪怕入个大户人家做个丫鬟,也行。还望二位王爷成全!”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魏一孑没有动,可萧锦帛看不得这个。他急忙起身上前扶起金乌羽翱,说:“你别这样,你让我们想一下。”
“还有,我不是王爷了,你可以叫我忘机先生。”魏一孑冷冷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