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孟晨长出一口气，继续睡觉，软磨硬泡，终于是有些感觉。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司孟晨，你把手机拿出来！就今天晚上，你就不要玩了！”

房间内没有动静，又再次响起两道声音。

“司孟晨？”

“司孟晨！”

司孟晨迷迷糊糊醒来，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说我已经睡掉了！”

司孟晨紧皱眉头大声说道，又不是非要把手机放在外面，这一开灯起床穿衣服送手机，脑袋一清醒，还怎么睡？对于睡眠质量很不好的司孟晨来说，这是致命的，平日在学校睡午觉，他都要戴隔音耳罩。

“你把手机拿出来！”

司孟晨没有再理会，翻了个身，心烦意乱。

这么一折腾，司孟晨更是难以入睡，明明闭着眼睛，脑袋空乏，但就是没有睡意。

第三次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剧烈了许多。

“你快点把手机拿出来！”

“你明天还要考试！”

“我不是说了吗？我都睡觉了！”

司孟晨扭头大声回道。

门外传来一阵无奈抱怨，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夜深人静，司孟晨却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心里烦闷，身体一阵发热，即使是掀开被子，也在不停往外冒汗。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已经三申五令，却还是要这么搞。

想起每次待在家里，那无休无止的主观控制和唠叨。

永远只会先斩后奏，只会事后操着“都这样了”的说辞，似是永远摆在弱势，站在制高点的一方。

外边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司孟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第二日高考如期举行。

今日考的是理综和英语。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题】

司孟晨停下笔，手心已被汗浸湿，手腕还戴着化学老师给的“前程似锦”手串。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节奏有些乱了，到最后半个小时他还有连带三道选修在内的好多题没做。

在高考的考场上，他失态了，最后半个小时，他心急如焚，心中已经预演过一万种坏结果，考不好，考不上，甚至复读，种种想法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还好，基本还是解出来了，只能说尽力完成。

尽人事，听天命。

夹杂在人群中走出考场，司孟晨内心五味杂陈。

理综不太理想，从状态来看就知道了。

下午的英语就很神清气爽了，司孟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难题，一路过关斩将。

合起笔盖，司孟晨出了一口气，坐直身体。

结束了。

接近傍晚，些许橙黄色的阳光露进考场中，斜照在墙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淡然宜人。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快半个小时，楼下已经有些许动静，那是提前交卷的考生在考点等候。

等了一会，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司孟晨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举手，提前交卷。

走出考场，司孟晨站在走廊之上，这一刻，他的内心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瞬间浸透全身。

他看着远方，橙色泼墨一般浸染了天边，这样的场景本来在高中三年处处可见，这一次，却是最后一次。

楼下人头攒动，大家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其中不乏司孟晨的同学。

司孟晨走下教学楼，坐到花坛边。

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和王年盛坐在一起，畅谈未来，学业，工作……

只可惜故人何日再相见。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题】

考点处学生越来越多，喧闹声也越来越大，直到考试结束的播报响起，大家迸发热烈的欢呼。

结束了？解放了？毕业了？

司孟晨夹杂在人群中，在校门口等候着，他记得网上有很多视频，都是考完最后一场英语，打开考点大门之时考生们热烈欢呼自由奔跑的场景，还总是有那么几个显眼包，直接传遍全网。

考点大门打开，学生们熙熙攘攘涌出去，他们欢呼雀跃，脸上挂满喜色，仿佛笼中之鸟冲破束缚，迫不及待飞向林中怀抱。

他们如那蛰伏地底18年之久的幼蝉，在这一天破土而出，发出最为响亮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