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没有说话，那副惊慌失措、欲哭无泪的脸庞，和她的娇小模样，固定在树荫覆盖的石板小道上，有点远。

我知道她短时间不会主动靠近我了，于是我慢慢朝她靠近。

她在我的画面里越来越大，她眼角的泛红也随之愈加清晰。

我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止，慈祥的微笑着问她：“怎么了？说话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刘吸了吸鼻，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带着些许哽咽，“杜琰，你是不是为了我辞职的？”

到这里，我笃定她已经知道了，不打算隐瞒，“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辞职不假，我早就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这也不假。”

“你辞职了，你哪来的收入。现在工作越来越不好找了，你要是找不到，我会内疚的……你可是在公司付出了三年啊！我一个月不到，你为我，值得吗？”

我风轻云淡一笑，对此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值不值得。第一次在乔总办公室看到畏畏缩缩、害羞内敛的小刘，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和刚开始的我很像，一个人面对未知的社会，那种找不到方向的迷雾感。

所以感觉这个东西很神奇，我印象中的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好哥哥或者好上司，但我却发自内心的对小刘疼爱有加，我会把我犯过的错误都说给她，我会把我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都分享给她，为的就是让她少走弯路。她也没让我失望，工作至今没有出过大事。

我想，我已经把她当成我自己了。在我的师傅走之后，我一个人在诰翌，只有张经理会帮助我，那个时候的无助让我记忆深刻，这也是我关照她的原因。

我上前一步，温柔的把手放在她的头上，“你比我优秀，你比我更值得一个未来。对此，我无憾。”

小刘哭了出来，我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湿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发丝传来。她抽泣着低语：“什么值不值得……你不差啊……为何你要听别人的评价呢……你一直都不差啊……教出你眼中骄傲的我，你怎么会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沉默片刻，回答道：“可能……这就是唯一的选择吧。”

“唯一的选择？”小刘不解的问道。

我耐心的说道：“我的认知和我的经验决定了我只会这么做，说句老实话，我也搞不清我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感觉吧，我的感觉里，我应该辞职，你也应该留下来。所以我辞职了，这是我感觉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小刘哭泣的声音听了，又吸了吸鼻，有点沙哑的问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想了一下，“有缘再见吧。”

我说不准，所以就这么说，是敷衍，但放在这个时候却是再适合不过。

她又抹了抹眼泪，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正经，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嘴里说道：“那么，你离开后要好好生活，我也会努力活着。假如，我们真的有一天会再见面的话，我希望看到一个事业有成的你。”

我笑着举起拳头，“那就说好了，我们……”

没等我把话说完，小刘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往下推，把我的拳头放回去。这使得我有些尴尬，我以为她会风趣的与我碰拳。

小刘说：“你告诉过我，不要轻易答应别人，你要违背自己说过的话吗？”

“我……”我想起来了，这是她来诰翌的第一天，我跟她说的话，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记得。

小刘继续说：“所以我们不要承诺什么，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足够了。承诺什么的，太沉重，像一把枷锁。如果承诺会锁住你的一生，我这一躺就白来了。”

我听懂了，“好吧，我们什么都不要承诺，承诺也不一定兑现，太虚伪反而像骗人。”

小刘轻轻一笑，笑了一会儿闭上了嘴，眯起的眼睛也张回来，看了我一会儿，最后在黄昏来临前有限的时光里，微笑着指着天上：“你看，白天竟然会出现月亮。”

“白天本来就有月亮。”

“这是今天的月亮挨太阳很近唉。”

“有吗？”我抬头一望，由于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找不到太阳，也有可能是被云层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