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是突然到访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前缀,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场润人心田的春风细雨。
一分钟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在钟茗面前大吼大叫,我以为钟茗温柔得如一朵莲花一样细腻,所以我绝不可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事实上我错了,我不仅会伤害自己,更会伤害从没想过伤害我的人。
钟茗跪倒在地,捂着眼睛哭泣,数秒后她缓缓放下手,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只是……想改变你,把你引向正确的人生道路……我有错吗?”
这句话如同寒冰,刺入我灵魂的最深处。
事到如今,我没有心情去探究谁对谁错。或许本身就没有谁对谁错,她站在她的角度,用她的观点和方法尽自己可能的去拉一个深陷泥潭的人上岸,但她想拯救的那个人本身就是一滩烂泥,即便拿上来也扶不住,更别说拯救了。
我轻轻将她扶起,擦了擦了她的眼泪,“别说了,去休息吧,我累了,你也累了。晚上什么也不要想,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
钟茗脸上还残留着哭泣的痕迹,“嗯”的一声点点头。
她回卧室了,我去卫生间打开淋浴。
站在淋浴下,滚烫的热水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刺破我肌肤表面的麻木。水珠沿着我的脸颊、胸膛,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带走了酒精的眩晕,却无法冲刷掉我心中的凄凉和沉重。
把住所看作一个生命,厨房是胃、客厅是肺、阳台是眼睛、书房是大脑、卧室是肝或《性》器官。那么总得有一个房间是心,在我看来,浴室再合适不过了。
我总是容易在洗澡时沉思,尤其是面对一个哗啦啦的水流,没人什么能比水流过发梢滑过眼睑更能激起一个人的深沉。
因为只有在这一刻,我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面对着自己最真实的自我。
我和钟茗的这段感情是不是开始的很没有准备?
仔细一想仿佛是的,当初是林瑾芸介绍我们认识,若不是林瑾芸,我们现在还只是眼熟但不认识。就连我与钟茗的第一晚,都是我猝不及防之下做出的冲动之举。
而且钟茗她不是特别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经历过的,也不知道我不想经历的。在她心里,我是被美化的,在她有意识的催化下被修改的一个产物。
刚认识的两个人自然会努力表现出最好的自己,但接触久了,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到那个时候就不得不去接受一个难以忍受的对方,或者放弃。
所以我们都是在没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开启了这段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再看对方已不是从前。
这么想就不奇怪的,我也是没做好准备就来到这个人间,所以我现在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