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钟茗把茶杯狠狠按在玻璃茶几上,“今天林瑾芸在茶水间打水时,我刚好去了趟厕所,出来就听到她对着手机说‘没烟了’,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我一脚把地上的小板凳踢开,双手撑着腰,气呼呼的吼道:“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信口雌黄的人,抽烟的人那么多,你就会想到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骗我!”钟茗猛地站起来,和我脸对脸互骂,甚至能感受到从她嘴里迸发的气流锋利的撞击我的下巴。
我摆摆手,走到窗户前,长呼一口气,“所以你怀疑我跟林瑾芸私会是吧,我和林瑾芸认识的时间比你长,我要真的跟她有什么,还有你什么事!而且,如果林瑾芸对我有非分之想,她当初为什么要撮合我们俩呢?你就是多想了。”
背后传来钟茗的抽泣声:“那可……不一定啊……”
我转过身,钟茗的眼窝已经涌出泪水,越涌越多,噗啦噗啦,不断线儿。前面那么多的争吵,她的眼角都是涨红且干涩的,那么多难听的话她都没哭,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哭泣呢。
泪水滑过她的脸庞,最终从下巴滴落,砸在木质的地板,发出木然、死灰的声响。
钟茗揉了揉眼睛,哽咽着、嘶吼着:“我以前是真的把林瑾芸当朋友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的朋友和我爱的人……为什么呀!为什么把你介绍给我后,还要和你纠缠不清!她如果对你有感觉……一开始就不要推荐给我!不要让我们认识!我们就做个路人就好了……她要是喜欢……她做的这一切怎么这么蠢啊!啊?”
说完,她蹲下放声大哭。
我突然就很无力,倚靠在白茫茫的墙上,听这撕心裂肺在屋子里回荡一遍又一遍,把空气撕成一片又一片,破碎漫出整个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钟茗的哭声渐渐消失,而我站的脚麻。
钟茗理了理头发,喉咙掺杂哭后的余肿,说道:“杜琰,我那天发给你的开了花的树,不知道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也不重要了。移植的树需要时间适应土壤、天气,可我们本来就不属于一个地方,只是夜晚让我们对上错觉。”
我无望的问道:“你要和我分手吗?”
钟茗沉默好久才回道:“我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今晚我回我自己家,这几天我们都思考一下。我走了,你晚上不要熬夜,睡不着也要准时上床。时候不早了,你洗洗澡赶紧睡吧。”
说完,钟茗收拾她自己的东西,而我点燃一根烟,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听瓶瓶罐罐的碰擦,听衣服摩擦的纱响、听牙膏牙刷漱口杯清脆的撞击。
钟茗把她的东西都塞进行李箱,打开门,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没有人是天生一对,我们也一样。”然后摔门离开。
钟茗离去后,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留下她的话在空气中回荡。
我坐在沙发上,烟雾缭绕,思绪却比这烟雾还要混乱。
钟茗走之后,这间屋子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可以睡我自己的房间,我早上再也不会有人叫我起床,晚上也不会有人劝我不要熬夜。
我可以做我任何想做的事,可这抽空的感觉,让这房子变得好陌生。
而我只是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烟灰缸从空荡到挤满,直到烟草气息覆盖所有她留在这的味道,我才半死不活的自言自语一句“已经十一点多了”,然后去卫生间洗澡刷牙,等待又一次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