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两个字。
原以为当面对这个意义不凡,生命中分量最特殊的称谓时,自己会踌躇,会惆怅,会犹豫,会剪不断理还乱,甚至是会发怵逃避。
然而当真实面临的时候。
她却发现——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且自然。
当“爸爸”二字几乎毫不受阻地,自唇中脱口而出时,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灼灼的热流,似梦幻又似真实地在心泉中涌溢,一种玄之又玄、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漩流化学反应在心底深处交织悦动,仿佛水乳交融,又仿佛激流磅礴,在此际之下此前的所有担忧都尽数化有为无。
从这一刻起,她终于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她,这一生。
名叫苏天音!
……
接通的电话。
苏天音话音落下,另一头,却沉默了。
良久。
“天…天天。”
耳边,传来一阵音调起伏不定的清晰男音,很简单就能听出,说话的主人此刻情绪并不稳定。
“天天,天天对不起,爸爸。爸爸出国这么久、三个星期,一直、一直都没能回来看你,电话也没打一个……对不起。天天。”记忆里向来谈吐不凡的父亲,此刻,说话竟有些稚涩起来。
眼瞳。
突然想沐浴了。
这时候,如果是以前的苏天音会怎么做呢?
苏天音迷茫地想念着。
忽然。
她睫毛一颤,轻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自己会怎么做,那么苏天音,就会怎么做!
“爸爸。”
电话另一端,忽然发现女儿不说话了,一瞬间神绪不宁、着急得心急如焚的苏绫,如闻,急急回应:“天天。天天。对不起,是爸爸没有能力,让你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这么长时间,现在又是压力最紧迫的高三爸爸、爸爸……”
“爸爸!”
听着父亲清晰声线,渐渐溃入急促而失声的隆音,苏天音连忙叫唤一声,道:“爸爸,没事的。”
若为男孩。
纵使千言万语,可能就这样一言便足矣。
然而她却不行,因为此时此刻她,是一名正值青春芳华的少女,同时更是一位身处异乡父亲的唯一寄托,唯一的女儿。
心灵窗户。
满天繁星璀璨,此瞬却罕见露出独属于深夜阑空的幽静稳穆。
她深吸口气,声音轻柔道:“爸爸,你放心吧,我最近过得很好的,不用担心……夏老师常常关心着,同学们也很友好,对了,爸爸你知道小寐寤吧,她现在就住对面呢,每天都像个老妈子一样叫我起床,可讨厌了……”
“小…寐寤?”
“嗯嗯,就是苏寐寤啦。”苏天音继续说道:“她也是一个人呢,家里其他一个人都木有,所以我经常主动和蔼亲切地去关心她,陪她好好玩……呢!”
噫。
苏天音贝齿最后忍不住一咬。
切,违心主义大法修炼还不到家!
没听出女儿的小九九,苏父只在倾听到女儿这么多诉说后,他原本忐忑心,才顷刻如坐完跳楼机后终于回到地面一般——大大安落了下来。
“哈哈哈,天天能有个伴儿,这挺好的,挺好,挺好。”如释重负般,苏父的声音终于缓缓笑了起来。
“谁跟她是伴儿了?!”苏天音娇横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