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洛家。
皓月高悬,万里无云。
璀璨的繁星缀满苍穹,绚烂而深邃。月,清澈,宛如一竖亘古不变的眸,俯瞰芸芸众生。
“哒、哒。”
一双竦秀的小腿,芊芊若柳席风,携着轻快的音符款款跃动。而当在祗达一处扉槛时,活泼的步调才突然止歇,从扑朔之姿变成了迷离的雌兔。
“淅…淅…”
“淅…淅…”
步音。
由轻快,化成了轻盈。
这是一座清幽的小苑。
圆润小巧鹅卵石,铺就出一条干净别样的小路。小径两旁,葱芊绿水,峻秀嶙峰,遥遥小苑上方空间,经过碧芳欲滴绿植反射的月芒与澄澈流水中倒映的银月散发的月华互相掩映,交织出一幅别样的潋滟美色,奇异,仙缈,是远离浮华繁世,独屹的自然梦幻。
清新,沁心。
而幽静却不意味着没有生机。
“嗷~嗷~”
苑中一角,青葱的绿木之后,几只缀着圣洁辉尾的雪白孔雀探出头来,对着石路上突然出现的人影,燕燕鸣啭。
“呀,呀。”
清秀的发缕在两颊边飘舞。
少女迈着步伐,闻音,灵俏的小脸转过朝着她们挥动左手:“…好了好了。今天不行。”
“嗷……”
雪白的小家伙们低落嘤嘤。
少女会心一笑。
华夏绛红色的衣裳,古色古香,为纯白轻飘的里衣衬托得明灿,配和着少女青春活意的烂漫,洋溢出一种别具一格的洛华雅韵。
“正绫。”
遥遥之音。
蓦然,似划过层层雪皑之央的一缕泠冰,自幽苑深处转瞬入耳。
“很快就来!”
少女竦然提声。
随即她蓦地加快了脚步,但依旧秉持着礼仪之格,很快,不出半分钟,少女便穿过蜿蜒的鹅石小径进到了小苑后庭。
碧池畔。
澹月下澈,影布石上。
一方清水冰榭,静静独屹亭亭而立。
洛正绫快步行至亭榭,欣然朝里叫道:“妈妈!”
一盈纯粹的月色中,空气醉人的清芬,粼粼波光,奇花异草,亭阁水榭的围绕之下,落着一抹如仙如画的倩影。仙影一身无暇如梦的白衣,落落出尘,融入淡雅的月色,朦朦胧胧。
夜一般的翠鬓,鬒美如烟,每一丝都仿佛拥有生命,化作月之精灵顺着月华的光梯簌簌垂下。
仅一道侧影,便是天人才有的绝美。
听见少女欣快的呼声,倩影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点了下螓首。
“听见了。”
“这次,你记住了。”
“妈妈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着。”洛正绫小脸上浮现出欣悦的笑容,“妈妈,我过了!”
快乐的音调,仿佛能跃入每一个生灵的心扉。
被唤作“妈妈”的女人,闻言,影姿没有一毫变化,就连语声也不见一丝起伏。女人没有回应,祗轻轻放下茶盏,月眸微微挪移。
“你该清楚,这种事哪一边更快知晓。”
“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妈妈呀!”洛正绫脱口而出,率真的脆音就像一块纯净的雪玉。
轻巧地说完,她便坐到女人身旁,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活跃的生气,一直不曾褪淡。
“……”
默然。
女人无言,也祗盈盈抚起身前的那一盏茶,细润无声。只有唇角那一抹浅不可查的微扬转瞬即逝,彰显女子心中澹澹的水波。
“唔~果然还是妈妈泡的碧潭飘雪最好喝了!”
“你喝得太快了。”女人遥遥头。
“因为太好喝了嘛~”
说着,她又呡起一口茶。
少顷,洛正绫忽然悄悄瞄向母亲一眼,在确认前者此刻心情应该不错之后,小嘴嗫嚅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对了妈妈,那、那个,姐姐她……”
声音十分细微,但却刚好能使女子听清。
月光,蓦地冷冽了。
女人陷入沉寂。
沉默,不同以往的沉默,不同于平常任何一种的沉默。
是,是任意一种……
洛正绫尽量把目光藏进盏内,注视着碧茶上那漂浮的晶莹蕾瓣,不敢去和母亲对视,让这种怯怯的时间就在茶面上那些袖珍花物的迂缓飘荡间慢慢流逝……
一尾青鲤,跃出水面。
不知何时。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遂事不提。”女人慢慢落下杯盏,声音像池水中被搅起层层波纹的月光一般复惆难言,“正绫,你还记得我说的?”
“嗯…嗯。”
“不再有价值,也不再具有意义。”
女人声色平淡:“无法更改的事,今后也注定不会相交。”
“再投入时间只会徒增粕意,让你分心……正绫,你现在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我…我……”
正绫喏喏半天,最后只是蚊呐道:“我,我就是,很想姐姐……”
女人再度叹气,摇了摇头。
夜,月何澹澹。
苑庭之内,翠木丛生,花草丰茂。银月撒下万般光辉,将沐浴其中的万物生命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衣衫,抚慰安神,像予自己孩子盖上被子的母亲,静静守候着它们酣睡。
等到白昼。
等到下一位可靠的接守者到来,她才能放下心,然后安然入歇。
宁静的空间,只持续片刻。
一份密封的档案袋出现在榭桌上,女人素手轻抬,将之轻移到洛正绫身前。
少女疑惑。
“看看。”
闻言,她才伸出左手,纤纤柔指将案夹上的细绳解开。伴随案袋拆落,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缀着鲜艳红署的开头文件。
“!”
洛正绫瞬间目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