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来山庄,此时此刻因姚家大小姐的离奇失踪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全力搜寻姚家大小姐下落,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赵东福吩咐下去,众人分散后才拍拍满脸自责担忧的赵古渊道:“古渊,找到落儿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赵东福心痛地看着赵古渊,身为过来人,他怎会看不出儿女那点心事?也是跟姚家挑明的时候了,先定下来,等落儿长大再过门成礼。落儿虽然调皮了点,心地还是善良的。而且,她小小年纪便能糊弄出各种丹药,专治疑难杂症,说不定日后能成神医,扬名天下!
“爹!”赵东福做着白日梦,居然忘了正事,赵古渊不满的叫他一声方回过神,语重心长拍拍赵古渊的肩膀:“好好珍惜落儿,她是个好姑娘。”
赵古渊愣了下,“嗯。”然后越过赵东福准备去后山,却在要踏出门口的一刹那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自小读书习武文采斐然的他竟然结巴起来:“落……落儿,你没事吧?”
他不是在做梦吧?赵古渊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姚影落,庆幸她还好好的。却在看到她衣袖上的血迹时眼眸立即暗淡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阴霾,将她的手捧在手心,心疼道,“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痛不痛?”
“渊哥哥……”姚影落被赵古渊一会儿温柔似水,一会儿立誓报复的目光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让人担心了,抽了手看着脚尖小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有受伤,这是劫匪坏蛋的血……”
“劫匪?”赵古渊只关心姚影落好不好,赵东福就不一样了,听姚影落平静地说起劫匪二字,显然比赵古渊激动得多,确认姚影落完整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后,跳到姚影落跟前好奇道:“落儿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摆脱劫匪的爪牙的?”还是劫匪的血迹。
“他自己倒下的。”姚影落郁闷道:“他受了重伤,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世伯伯,渊哥哥,劫匪爷爷长得好凶,可是好可怜哦,我们救救他吧!”
咚的一声,赵东福摔倒在地。纵是闯荡江湖几十年,他此时此刻真诚地忏悔:他见过的人还不够多啊,还不如人家足不出户的小姑娘淡定。不就是,呃,劫匪爷爷么,估计就是比他老一些的劫匪了。不过,按姚大小姐的性子,劫匪爷爷应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吧!
“世伯伯……”
“爹!”
两声哀叹,姚影落不满,赵古渊生气,都是同一个原因:世伯伯,爹爹,你竟然又走神!
“啊?哦。”赵东福回过神,讪讪地笑笑:“那个,落儿想救呀?那就救吧。”语毕,姚影落与赵古渊额头三条黑线,一个望天,一个向地,总之就是要将赵东福划在视线之外:我们不认识!
红木雕花大床上,劫匪爷爷因姚影落的特别关照入住贵客厢房,因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唇色更衬托他冷峻冷冽的容颜及天生而来生人勿近的气息。
床头托着颗小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劫匪的眼皮和嘴角,仿佛稍稍一丝风吹草动就要扑上去……检查自配七毒散魂丹解药的疗效。
镂空雕花几步开外,赵古渊认真地看了一动不动的劫匪和眼睛已经开始酸胀的姚影落良久,上前抱开姚影落,揉揉她眼部的穴道,柔声道:“落儿,别管他了,先去休息吧,等劫匪爷爷醒了,我去叫你。”天知道他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忙里忙外,配方抓药,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啊爬,很是不舒服,尽管是个爷爷级的老男人。
“那怎么行,劫匪爷爷还没醒呢!”姚影落站起身,握着小拳头:“我的药怎么不可能起作用?就算是毒药,也该翻白眼吐口沫什么的吧,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哎呀,不会是已经变星星了吧?”姚影落说着,呼地跑回床头抓起劫匪爷爷级的手腕。
“呼……还有气。”姚影落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嘀咕起来:“脉搏气息已经旺盛平稳多了,怎么会不醒呢,不会是傻了吧?嗯,一定是这样!”
姚影落饶有兴致地继续分析,丝毫没有觉察到劫匪跳动的眼皮和抽搐的嘴角,“变傻子可跟我没半吊钱关系!劫匪爷爷,七毒散魂丹的确是我解的,你不用谢我,将来哪天一不小心醒了可别传出去,免得大家都找我要解药,要是唐门派人追杀我可怎么办?你说是吧!”
唔,解药有副作用的消息绝对要保密,谁敢泄露她把谁毒哑去,她可是日后风行天下的倾城女神医!
“可是劫匪爷爷,你傻了谁来告诉我把你送哪去?”姚影落郁闷了,人是她救的,总不能平白无故捡个爷爷回去吧?她还要跟哥哥闯荡江湖,游历五湖四海呢!放燕来山庄?不行。世伯伯会嫉妒他的小白脸,劫匪爷爷会饱受排挤,没法安度晚年。
要不,仍大街上,谁缺爷爷谁捡去?姚影落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拍着小手叫起来:“渊哥哥,我们把劫匪爷爷扔去长安街吧,一定会有小朋友捡回去当爷爷的!”
劫匪……爷爷?原本就要睁开眼睛的劫匪男子直接挺尸。他承认他头发全白,乍一看像是白胡子爷爷,但他肌肤很好,脸上没有皱纹,身体也硬朗得很,难道还不知道叫年轻一点?他只有四十九岁啊四十九岁。
“落……落儿……”赵古渊搓搓手,实在不忍打扰她可爱的幻想,更不想伤她的心,怀疑她的医品,可是,“他醒了为何睁不开眼睛?”不会是失明了吧?那可不行,他想赶紧把人送走。
“哪里?醒了?”姚影落再次蹦回去,把了把男子的脉,正要去翻男子的眼皮,不想男子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姚影落一哆嗦,往后一跳,幸好有赵古渊接着,指着劫匪男子心有余悸:“你……你……你……竟敢吓我?”信不信,我让你两天下不了床,三天说不了话,四天吃不了东西!姚影落霸道的威胁着。
“不吓你,难道等着被你迫害?”男子翻个白眼,好久不像这般舒畅地与人说话交谈,心念反正这里也离沧浪遥远,偶尔换个形象又如何?想着,索性两手往后脑勺一伸,臂弯枕着脑袋,眯了眯眼:“小姑娘救了我一命,想要什么回报?只要你说出来,叔叔一定满足你。”
“喔,那你帮我找个好夫君吧!”姚影落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回答。赵古渊不高兴了,把姚影落往怀里一拉,少有的霸道而急切道:“落儿瞎说什么?姻缘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随便托付陌生人!难道你不知道……不知道婚姻大事要听父母做主吗?”难道你不知道……渊哥哥想娶你吗?难道,渊哥哥不够好吗?
赵古渊说着,被劫匪男子“哦,我懂了”的一瞪,脸不由得红了,也不知是羞是恼。难道他如此明确地表示她还不懂?还有那个劫匪爷爷,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万一把落儿抢走了怎么办?
“喔。”姚影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仰头看赵古渊认真道:“可是哥哥说,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人家,有机会就要争取呀!”
“……”赵古渊平生第一次抓狂,有把姚笙梓吊起来毒打一顿的冲动。他跟姚影落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天生一对,天作之合,身为她嫡亲嫡亲的哥哥,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把她预定了?
“落儿,你说,渊哥哥好不好?”赵古渊扳正姚影落,认真地看着她。他要她尽快明白他的心意,决不允许节外生枝!
被赵古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姚影落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如实回答:“好呀!”总是被她欺负,还从来不告状。
“那落儿答应渊哥哥,永远跟渊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好。”听姚影落毫不犹豫地应承,赵古渊刚松口气,却又听姚影落继续掰着手指头数道:“落儿还要永远跟爹爹、哥哥、小可爱在一起!可是,这跟落儿找好夫君有什么关系?”
“我……落儿!”赵古渊无奈将姚影落搂在怀里,揉着她已经蓬松的发丝,捉摸着怎么跟她解释夫君的问题,却听一边默不做声的劫匪冷哼一声。两人同时看向劫匪男子,赵古渊是愤怒,姚影落则更多的是好奇。
“哼!小小年纪不立志建功立业,成天想着娶妻成亲,能有什么成就?你凭什么照顾好你的妻子,给她想到的?”男子毫不客气地瞥赵古渊一眼,轻蔑的眼神和口气让人很不舒服。
姚影落心里堵着难受,拉拉赵古渊的手臂,皱眉责备的看向劫匪男子:“劫匪爷爷,你怎么可以骂渊哥哥?渊哥哥文武双全,博学多识,很能干的!”
“落儿!”一番话说到了赵古渊心坎里,其他人的误解和不屑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的落儿看得到他的努力,知道他的好,他再辛苦都值得。
“既然如此,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看你能不能保护心爱的人!”身为他未来的儿媳妇居然帮外人讲话,都是那毛头小子的错!男子越看赵古渊越不顺眼,越看姚影落越乖巧懂事,突然向着外面叫了声“进来。”
眨眼间房间多了四个黑衣人,男子一挥手又不见了踪影,转头看看目瞪口呆的赵古渊,“我今天若非要带走她,你可有能力留住她,并且保住自己的性命照顾她一辈子?”
闻言,赵古渊下意识的抓紧姚影落,生怕他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姚影落感受到赵古渊的不安,扬起小脑袋瓜,认真地看着赵古渊:“渊哥哥不怕,落儿要一辈子跟渊哥哥在一起!劫匪爷爷是坏蛋,我们不理他。”
“你若是嫁人了呢?”这回轮到赵古渊不依不饶,打破沙锅问到底。
“那又怎样?反正落儿就是要一辈子跟渊哥哥还有爹爹哥哥,还有小可爱在一起!”姚影落理想当然地说着,男子和赵古渊同时叹口气,单纯如姚影落还不懂一辈子在一起为何意,他们何必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护卫已经寻来,男子自然是要走了,赵古渊正庆幸着终于送走了尊大佛。谁知,这尊大佛走之前丢下一句话:“落儿是个好姑娘,理应有更好的夫君。”听得赵古渊心蓦地一沉。劫匪爷爷绝对不是劫匪这么简单,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会不会真的跟他抢落儿?
没有了劫匪爷爷,没有人给她试药,真无聊!她看出来了,劫匪爷爷的白头发是因为中毒,她正研制解药呢,来不及让她试就走了,真是可惜。
这才过了两天,姚影落已经觉得自己快坐着生锈,躺着发霉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决定了,以后遇到劫匪爷爷,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不经过她允许离开的后果!可是,现在能干什么呢?
姚影落撑着下巴,无聊地扯着锦被,突然听到窗外一丝声响,立马兴奋的警觉起来!三更半夜的,这个时辰,会有谁在外面?
小偷?姚影落闪过七岁时的那个身影,摇头,总不能每次都让她撞上这种好事吧?况且,这里不是她家,最值钱的东西不在她这,哪有这么笨的偷儿?
幸亏赵古渊不知晓姚影落此时此刻的挣扎,不然非抓着她打屁股不可。什么叫最值钱的东西不在她这?皇天厚土,日月明鉴,自姚家大小姐入住燕来山庄陶然阁,什么好的不往她这送?要知道,燕来山庄都是把她当未来的少奶奶养,他的长淮居哪里比得上陶然居半点金贵?
不管怎样,赵大公子的昭昭之心姚影落是没法知道,她只知道,她终于没那么无聊了!管他是谁,是好是坏,打扰她睡觉就是不对,打了再说!
蹑手蹑脚地踩着猫步,姚影落挥着拳头粗的木棍,猛地推开窗,闷声就是一棒!
“哎哟!”窗外一个身影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蹲下身轻揉头部,哀怨道:“落儿,下手怎么这么重?”他原本是打算看一眼就离开的!
“渊哥哥!”听到熟悉的声音,姚影落一愣,手中的木棍一不留神往下掉,正中赵古渊头顶,伴随的又是一声哎哟。
“渊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姚影落跑到赵古渊身边蹲下,发现他一个劲揉头顶,都不答话,不悦道:“渊哥哥怎么不理落儿?是不是打得太重,长包子了?也太不经打了吧!”
“我……”赵古渊揉揉太阳穴,对姚影落真是没一点办法。明明是她事发突然动手打人,怎么就成了他的错?正委屈着,姚影落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道:“难道渊哥哥不肯承认错误?明明是你先在窗外偷听,我才要打的!万一是坏蛋……落儿是不是错了?”
一句话,赵古渊就算头破血流也为委屈不了了。除他之外的人敢来蹲墙角,自然是该打!可是,他的血就这么白流了么……
“渊哥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玩的迫不及待要告诉我呀?”姚影落一脸期待的望着赵古渊,威胁的挑挑眉:你敢说不?
赵古渊少有的没有及时附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不舍,竟然歪头不敢看她水灵澄澈的眼睛,讷讷道:“落儿很快就可以去更远更好玩的地方了,渊哥哥……你不要忘了渊哥哥!”说完也不等姚影落反应过来,一闪便没了身影,徒留姚影落不解地抓头。
渊哥哥好奇怪,说话都听不懂。不会是傻了吧,她是不是应该追上去给他的头顶抹点猪油?
“世伯伯!世伯伯!”一清早,姚影落便急冲冲闯进赵东福的房间,准备告诉他赵古渊的奇奇怪怪,不想在门口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眨眨眼睛,还在!
“落儿,看到爹爹怎么还不过来?快来让爹爹抱抱。”姚厚林心疼又怜惜地看着姚影落揉眼睛的可爱和调皮,朝她招招手,姚影落反应过来后直往姚厚林身上扑:“爹爹!你怎么来了?哥哥呢?”要来也是哥哥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