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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攥着头发,严瑛在摊开的素描本上运笔如飞,几笔就勾勒出了大致的轮廓。
连成片的阴影代表令人绝望的黑,至于错落分布的大小碎块,则需要点抽象思维才能看出人体组织的模样。
才画了三分之二的篇幅,他就一把撕下了素描纸,当着守候一旁赵诗琪的面,捏成了个纸团。
“大小姐,节哀。”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句宣判还是粉碎了赵诗琪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头一晕向后倾倒,多亏了有赵云航及时扶住。
目送赵云航搀扶着伤心欲绝的女儿渐行渐远,严瑛脸上如同风化的石像,看不出一丝波澜。
关了办公室门,他摊开手心,看向那小小的纸团。
摆了个投篮动作,三分球抛出,命中房间一角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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跻身四强,荣膺治安联防部队长官,赵云航一度以为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可现在的他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前段时间公司业务出现问题,幸亏有个能干的女婿帮衬,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就当他志得意满之际,女婿很突兀地被人做掉了。
派出人,撒下网,却没捞到半点有用线索,眼看着成了无头悬案。
自己可是在女儿面前拍胸脯保证过的,这要是抓不到凶手,情何以堪。
总算女儿虽然伤心难过,还有闺蜜和邻居陪着出门散心,不至于闷在家里睹物思人抑郁成疾。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又有人出事了。
这回是他老婆,姚淑兰。
他拿起面前的这张纸,上头用胶水歪歪扭扭贴着大小不一的方格纸片,纸片上是不带感情色彩的印刷铅字,共同构成了居心险恶的语句。
“要想你老婆活命,明天上午九点带三千斤大米到仲山之巅,不许带人,别耍花样。”
把这页沉重的纸片放下,赵云航看向坐在他对面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小刘,他们家司机。
“太太今天怎么会想到出门的?”
小刘接过严瑛递上的一根烟,夹在耳后,要紧回话:“太太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想着到江医生那里看看,让我开车送她。”
“把你们拦下的人,还有印象吗?”
“当时我开车经过一条窄路,出现了两辆黑色越野车,一前一后把我们的车逼停。车上下来的都戴着面罩,只能看出是人族。他们砸碎车窗玻璃,把我揪出来就套了麻袋,什么话也不说就动手揍我。开始我还能听到太太的呼救,后来就没声了。等周围彻底安静,我解开袋子,对方和太太都不见了。行车记录仪也被破坏了。就留了这张纸压在雨刮器下面。”
对方是故意让小刘回来报信的,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也问不出花来,赵云航摆了摆手,让小刘出去。
门一关,严瑛就走近过来:“大哥,怎么办?”
赵云航把脸深深埋进了厚实的手掌心,用力搓揉了一下。
“盘下库存,三千斤米,我记得应该有。”
“大哥!”严瑛一拳击在桌子上,“这不光是大米的问题,有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我能怎么办?”赵云航重重靠在椅背上,“你大嫂在人家手里。大米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没了。先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