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娘娘今日带着两支珍稀的千年老参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而且故意打扮得异常素净,一身月白色如意团纹宫装,漆黑云鬓只是簪了一直白玉嵌翡翠福字玉流苏步摇。话里话外都是皇上专宠,不能雨露均沾,宫中嫔妃们都快在望眼欲穿无心装饰。
太后何等样人?!宫中的积年老妇,何等嫔妃没有见过?当下就拔下头上沉甸甸金累丝镶红宝的凤钗给华妃簪上。
颂芝想给娘娘凑个趣,继续道:“皇上最疼爱小主,肯定是送去翊坤宫的。”
华妃从寿康宫出来后心情舒畅许多,看着天边斜阳如金,照在六宫金色的琉璃瓦上,仿佛琉璃瓦已成了流动的金色,耀眼夺目,就像她这宫中最高贵的宠妃一般,灿烂光辉。坐在高高的肩舆上,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刹那生出万丈雄心:皇上的宠爱、高高的凤位迟早都是她年世兰的。
她斜睨了颂芝一眼:“那让他们跟随着我们去翊坤宫,也让合宫人都看看。”
颂芝应声,叫了一个跪在最前的捧菊太监,直接了当地道:“跟在后面。”
那太监却不起身,低着头,只是支支吾吾,似有为难之处。
华妃心里无端起了几分疑影,居高临下厉声斥道:“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听到华妃说话吓的头越来越低,浑身战栗,挨着他的一个稍微胆子大些,轻声道:“皇上命送去存菊堂。”
华妃的脑海轰动一声,她从未在奴婢面前如此丢脸,险些栽倒。她立起入鬓的长眉,圆睁丹凤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颂芝。
此时的颂芝脸色苍白,眼眸中满是惧色,扑通跪在地上。
“打!”华妃的声音低沉短促,仿佛是从紧咬的牙缝里渗出。颂芝毫不迟疑,举起巴掌狠狠地朝着自己扇了下去。
华妃端坐在翊坤宫正殿的楠木雕牡丹缠枝的锦榻上,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都已退下,殿中越发显得静谧。
翊坤宫中内外摆放的菊花昨天刚刚送来,各色都有,名贵和普通的品种也一一俱全,可此时一盆不剩,都被丢了出去。
华妃对颂芝愤怒之后是对眉庄的忌恨,况她对眉庄的嫉妒已是许久,上次眉庄落水只是病了一场,惹得皇上也冷落了她几日。
华妃独坐在榻上,对皇上也恼了起来。她莹白粉嫩的玉手套着纯金嵌红宝的护甲,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华妃这般胡乱地想着,颂芝已悄然步入。她屈膝行礼:“娘娘,都怪颂芝多嘴,娘娘别气恼了。”
华妃氤氲着朦胧水汽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愧疚。颂芝自幼伴她长大,入宫后忠心耿耿服侍她。再看她面颊高高肿起,显是自己下手不轻,她本是个圆脸的姑娘,虽生的小里小气但也算是个小家碧玉。但此刻,鼓起的脸颊将她的五官挤得更小了,让人又心疼又觉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