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望着天际银白色的月亮,声音里带着寂寥和悔意,她苦笑道:“那日在孔雀台果郡王曾对本宫说过,做皇上的宠妃也是要有宠妃的修养的。可惜,我当日没懂,今日我懂了。”
果郡王看着她满是失望的惨白面庞,眸光微暗,劝慰道:“皇兄是在意娘娘的,可皇兄也有他的不得已。”
“是啊,人人都有不得已,所以只能是谁无关紧要就由谁承担不得已罢了。”甄嬛的语气里全是沮丧。
果郡王见她如此自苦,只能继续劝道:“娘娘受再大的委屈,也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儿着想。”
甄嬛低头,轻轻拂过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腹部,凄然一笑:“我若不是为她着想,我真想离开。”不知不觉间,她不再自称本宫,也不愿再为这皇帝妃嫔的身份所困。
离开?果郡王大吃一惊,“娘娘想要离开?你可知道离开意味着什么?”
此时,微风轻拂,吹在甄嬛的身上、脸上,真是惬意,仿佛那风来自宫外,风都是自由的,可她却被困在着四方天地间。
“我当然知道,如果离开我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孤寂地度过。”她抬头看了看果郡王,继续道:“就像先帝的舒太妃,您的母亲。”
果郡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只知其一,我母亲是父皇驾崩后才出宫的,他们感情还在。而且我母亲身边有我。你若离开,你有什么呢?你还那么年轻?”
“是,我是什么也没有,没有感情,没有儿女,而且余生漫漫,”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洒脱、希望,话锋一转道:“就算孤寂一身,但心总会得到自由,总比在这里熬上一辈子要强一些。”
果郡王忽然对眼前的女子起了欣赏之情,以前见到她总觉得她美丽娇憨、多才多艺,今日见她这般孤寂不免起了怜悯之意,可又见她有这样的心智敢于追求豁达的人生,不免又对她起了敬佩之情。
想想自己的母亲,她才觉得眼前的莞嫔娘娘与母亲实在是有许多相像之处,只不过是母亲的运气稍好一些。
他唇角轻扬:“娘娘果然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小王愿意效力。”
甄嬛略有诧异,她轻声问道:“你不怕惹皇上不快?”
果郡王笑了笑,他抚摸着手中的玉笛,讥笑道:“娘娘要行事必然要好好筹谋,再说皇兄知我不问政事,有此一条,即使是有什么过错也不至于怎么样。”
“是啊,若不然眉姐姐怎么会求你来碎玉轩救我呢?”她叹了口气,既为自己也为果郡王,大好男儿谁不愿意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呢?
二人告辞,甄嬛携浣碧踏着月色缓缓离去,果郡王望着甄嬛主仆的背影远去才又返回到御河上的小船上。今日皇上心情不好,特意诏果郡王进宫伴驾,谈诗说赋、吹笛下棋。今日他本是要出宫的,但是皇上约他明天还要继续。苏培盛就将他安排到孔雀台,因孔雀他离皇上的后宫极远,即使身为外男也是可以留宿的。
说起孔雀台的远,这还要从先帝的舒妃说起。先帝因着实喜爱舒妃,不愿意她与后宫诸人住得近会处处不方便、处处找麻烦,索性不让舒妃住在后宫,单独建造孔雀台,且要远离后宫诸殿。
果郡王因爱月下泛舟,这才听见了甄嬛如泣如诉的琴音,一时技痒,不禁笛声相和,这才与甄嬛一见。
想起私自与皇上的嫔妃晚间相会,这是大忌,他赶紧回到水上,将船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