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太后如此,不禁也心中有些懊恼。
“皇额娘,年羹尧这些年做的许多事情都太狂悖了,贪污、卖官鬻爵、军中豪横,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太后缓缓点头,低声道:“是,年羹尧是有些不像话,为了以防万一,你我母子才不许华妃产下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皇上默然,而后怆然道:“儿子不许自己的女人生孩子,这是天大的讽刺,这是朕的无能。若不是世兰此次意外有孕,她身子又不好,经过了疫情的那场重病,再也不能经受流产之苦,儿子怎会留年羹荛到今天?”
太后轻轻颔首,而后又缓缓道:“铲除年羹尧是迟早的事情,可华妃尚在,你忍心让年羹尧身死,让华妃痛苦?”
皇上垂首默然,而后抬起头望着窗外遥远的虚空,坚毅里带着内疚道:“儿子与世兰多年夫妻,世兰心思简单,日后儿子会好好弥补她。”
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忧虑,“你既心意已决,那也罢。可华妃也是分娩在即,万不可此刻动年羹尧,以免伤了皇嗣。”
皇上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去,也肯直视太后,他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道,所以才同内阁拟订,缓之又缓地调查甄远道参奏事宜。”
太后又想起甄嬛那张肖似纯元的脸,儿子对纯元的痴念,不禁担心道:“那甄氏...”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纯元也算是母子之间的一个禁忌。
皇上摇了摇头,无奈的语气里带着强硬,“甄氏太不受教了!正好,趁此磨一磨她的性子!”
太后望着儿子那棱角分明、气势威仪的脸庞,心中却暗暗摇头:儿子可能在甄氏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因为他不懂甄氏这样的女人,她们是宁可玉碎也绝不瓦全的性子。唉,算了!本来她希望儿子在甄氏身上找到曾经的遗憾,她才屡屡出手帮助甄氏,哪知二人如今这般模样。
太后最后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又闲话几句,皇帝就带着苏培盛离开了寿康宫。
太后却久久地坐着,长久地沉默着。
“竹息,看来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了。”太后的声音无奈而又哀婉。
竹息轻轻地为太后敲打着肩膀,柔声劝慰道:“太后,您身体不好,该顾惜着您自己了。”
太后闭目享受着竹息的按摩,心中琢磨着如何能为他找到一条生路,毕竟那么多年的情意了。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沈家,惠嫔。
“惠嫔的二哥沈应靖是不是这次在西北战事中也立了很大的功?”
竹息想了想,有些模糊地道:“好像是,要不皇上这些日子对惠嫔也是很上心了,连小主也很少被召到养心殿唱曲了呢。”
太后轻嗤一声,眸中尽是鄙夷之色道:“一个唱曲的算什么东西?有些女人啊,仗着自己会点雕虫小技就在皇上面前邀宠,待皇上新鲜劲过了她们也就算是被打入冷宫了。”
竹息心中知道太后说的是谁,还不是那个舒妃,仗着会弹琴、会跳舞、会下棋等等迷得皇上围着她转,虽然最后没有被抛弃,但皇上一死她就得离宫,因为宫里的太后和太妃们都容不下她。幸亏她有儿子,否则连在寺中修行的机会恐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