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沮丧地摇了摇头道:“看过许多太医,都没什么起色,其实本宫这样拖着一口气,也就是想看看她年家遭难的那一天,本宫也就能闭上眼睛了。”
眉庄指着远方的天际处一抹窄窄的亮纹,那可能是某颗最亮的星星将四周染亮,声音里充满了宁静,“娘娘,要想看她年家遭难也不必自己苦苦煎熬受苦,人生苦短,何必苦上加痛呢。臣妾给娘娘举荐一个太医,他医术好心地善,娘娘试试?”
端妃被她说的也有些心动,尤其是那句:人生苦短,何必苦上加痛呢?是啊,自己少受些痛楚也是好的。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惠嫔了。”
端妃走的很慢,即使是吉祥和眉庄搀扶着,好不容易进了延庆殿。
延庆殿里只住了端妃这一位嫔妃,端妃卧病,皇上几步不来,皇后经常在合宫请安时说让剪秋过来看看,但那也只是说辞而已,皇后也很少过问端妃这边。又有华妃当年协理六宫,华妃恨端妃入宫,岂能让她好过?端妃这里也就冷冷清清、服侍的宫人少,请太医也没什么人敢来,按月的份例也经常被克扣。但好在端妃位份高,就算被克扣也能生活,她身边的宫人除了心腹之外都走了。
延庆殿的宫门打开,抬眼就是宽大的宫院,但宫院里铺满了落叶,许是人手不足,连深秋的落叶都没人扫。眉庄一行四人踏在满地的落叶上,脚下簌簌作响。端妃就住在前殿,而不是像通常嫔妃那般前殿是一些会客或是休闲的所在,端妃见眉庄脸色惊异,微微一笑道:“本宫体力不济,就索性住到了前殿,反正也没人来。”说完,她就在吉祥的半扶半抱之下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地倒在卧榻上。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取下,更别说更换衣物了。
眉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她强忍着眼中的泪光,轻轻地握着端妃仍然寒冷彻骨的手,低声道:“臣妾明日就让温太医来给您看看,娘娘你受苦了。”
端妃睁开双眸,眸中含着感激之意,她想点头,但太累了,她的头只是轻轻地动了下。眉庄将她身下的披风给解开,缓缓地抽出来,而后为端妃脱下鞋子,拉过床脚的宝蓝色绣百合的锦被盖在端妃身上。
而此时,吉祥也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那药碗袅袅地升腾着微弱的热气,看来这药早就熬好了,只是一直温着。
吉祥见端妃身上已盖了锦被,感激地福身,手持药碗轻声解释道:“娘娘出去了好一会,得赶紧喝药,否则这一夜就别想睡觉了。”
眉庄对她笑笑,示意她快去给端妃吃药,回头见端妃闭目躺在榻上,那宝蓝色的锦被衬得她的脸色苍白无比。
眉庄带着采月静静地离开了延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