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鹊将桑儿的意思告诉了陵容,陵容也不知道该信谁。
再说皇上下了早朝草草用了早膳,他昨晚没睡好,莞嫔要出宫,太后又赞同,他又有些不舍,一时也不好决断,索性也不批折子,去外面走走。
天气晴朗,但天气寒冷,他披着光滑油亮的皮裘大氅乘坐轿辇在宫中漫无目的逛着。苏培盛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胡乱猜度,忽然想起这几日采月曾托他有机会将皇上引到延庆殿去。苏培盛知道这是惠嫔好心,端妃卧病多年无人理睬,这些日子惠嫔让温实初去给端妃诊病,看来惠嫔这是想让皇帝想起端妃,也让端妃日子好过一些。后宫的嫔妃里,他还真是最喜欢惠嫔:大方、善计谋而不阴毒、争宠却也有底线。
他拂尘轻轻一摆,那些抬轿撵的太监就知道苏公公的意思,缓缓地向延庆殿方向而去。皇帝的正四处观望,忽然发现眼前的殿宇与熟悉的不同,这里更加萧条、冷清,仔细一看,原来是延庆殿。
他忽然想起,他许久没见到端妃了,那个端庄有智又通透的女子。他知道她虚担了罪名又被坏了身体,这些年一直病着,不知她好了没有。
皇上下了轿撵,苏培盛叩门,吉祥见皇上很是惊诧。皇上和苏培盛来到内殿,刚一进来,一股药味直冲鼻端,小药吊子正咕咕地冒着泡。端妃尚在睡梦中,皇上示意吉祥不要叫醒端妃。他站在端妃的床前,见她身穿藕色寝衣,身上盖着深红色暗纹被子,平躺着,双手放在被子外。那双手骨节林立,似是只是骨头外包着一层皮。脸色更是青白,嘴唇比脸色稍好一点。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她长长睫毛投射到青白的脸上形成两道朦胧的光影,更显得端妃病得沉重。
皇上又环视了下殿中的陈设,都是些陈年老旧的,看来端妃是受了苦的。他摇了摇头,抬脚来到殿外,见庭院里秋日的落叶似是随便扫扫,堆在一起,但又被风吹散,胡乱飘落在庭院里。
“苏培盛,延庆殿的宫人呢?”皇上沉脸问道。苏培盛还未来得及说话,吉祥上前道:“娘娘怕吵,就留下奴婢和一个老太监,老太监夜里看守门户,天亮了去补觉了。”
皇上见她不欲得罪人,心想这倒是端妃的性子,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他微微蹙眉,“苏培盛,回去着人来延庆殿伺候,一个妃位太寒酸了些。”他顿了顿又道:“去太医院找太医,为端妃好好调理。”
苏培盛赶忙应是,吉祥又插嘴道:“皇上,刚入冬时惠嫔娘娘就派温太医来给娘娘诊病,娘娘好多了。”
皇上点了点头。
他回到养心殿,脑中浮现端妃病弱的模样,再想想她刚入王府时那满脸阳光的模样,那时她与华妃交好,她们同是出身武将之家,最爱跨马奔驰。谁能将今日缠绵病榻之人与昔日的她联系在一起呢。
他忽然想起甄嬛如今的模样,是不是若他不放她出宫,早晚有一天甄嬛也会变成端妃的样子?更何况她已经吐血了,罢了,他不愿意再看到曾经喜欢过的女子变成骷髅般的样子。算了,放了她吧。
当天下午,苏培盛来到碎玉轩,告知甄嬛:去莞嫔的位份和封号,明日即可离宫前往甘露寺修行,和她父母前往宁古塔是一天。甄嬛跪谢皇上,苏培盛低声道:“娘娘,尽快收拾,早早出宫,可以见甄大人一面。”
眉庄很快就得到消息,来到碎玉轩。甄嬛正在安排,带走和留下的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