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近些天干旱又加重了,水源并不好找,因此明心格外小心。
等他将水囊上面的木塞塞好之后,秋棠以为他会走,没想到他在包袱里正翻着,拿出一个月白色的瓷瓶。
他仍蹲在地上,眉目温和地对秋棠道:“贫僧见你腿上有伤,想为你上点伤药,不知可否?”
为了证明自己不会伤害她,明心露着温和的笑意,朝她伸手。
秋棠蹲坐在地上看着他的举动。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齐整,掌心朝上时秋棠能看见他指尖饱满的弧度。
当和尚能这么有礼貌吗?
他还怪好的。
给个回应吧,不然显得她是只没有礼貌的猞猁。
于是片刻后秋棠抬起一只爪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爪子下的肉垫搭在明心的手指腹处,软软的。
明心弯唇一笑,盘腿坐在地上,伸手将她抱过来,让她躺在自己的僧袍上。
秋棠也没别的心思,只寄希望于他的伤药能有用。
她腿上的伤不记得是被原身哪个哥哥姐姐咬的,对方下嘴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成年猞猁精的咬合力大得惊人,她腿上的骨头被咬断了一半。
虽然打了麻醉剂,疼痛感有所减轻,可伤口并没有好转,咬碎的骨头渣子还在肉里。
得亏原身跑得快,不然她就成了三只脚的猞猁精了。
秋棠感慨万分,喵了一声出来。
明心听见她的叫声,以为弄疼她了,手里的动作更轻了,还给她输了一段灵力。
后肢暖暖的,他会输送灵力这让秋棠很是意外。
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陀心怀天下,她这样的小动物,他救助起来连灵力都整上了。
两刻钟后,明心已然将秋棠脚上的碎骨头处理好,并且给她伤口上了药。
他撕碎僧袍的衣角帮她把伤口绑好,随后将她重新放到地上。
“好了小猞猁,过段时间你就能恢复了,我们有缘再见。”
他说完重新将包袱背上,转身朝来时的那条路走远。
秋棠看了一眼被他绑好的后腿,转头一路小跑跟上那道快要消失的身影。
系统趁机将明心的资料给秋棠补完。
【他是通罗寺出来的僧人,这通罗寺名号可大着,有天下第一名寺之称。从这座寺庙出去的人可都是这个。】系统给秋棠比了个大拇指。
“我看明心气度不凡,是翘楚中的翘楚吧?”
【宿主说得没错。】
系统道:【他少时被母亲送至寺庙,拜师出家,求经问道至今有三百余年。】
“三百年?在玄幻世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不是嘛,明心极具慧根,开坛辩经无往不胜,以他的悟性其师父断言必能早日飞升成佛。】
但却迟迟没能成功。
一百年前,他师父妙缘法师成功飞升,现在接管通罗寺的是他师兄明慧,前段时间天下异象频出,有大乱之势。
师兄建议他下山走走看看,说不定有助于他参悟佛法,早日成佛。
明心觉得言之有理,便一口答应,从通罗寺出发,一路东行至此。
这一片地方,旱灾严重,稍稍耽搁了行程。
秋棠将前因听完,她道:“这个世界不是小说剧情编造出来还挺刺激,我来一趟会是个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
……
明心步伐稳健,修长宽大的僧袍在他的鞋子边轻晃着,秋棠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等他停下时,她就追上去,不玩偷偷摸摸跟踪那一套。
明心见她追过来,不由笑了下,以为她饿了,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囊饼,掰了一半给她。
“吃吧。”
秋棠走过去闻了闻,准备开口咬时,听见明心用他那温润的嗓音道:
“吃完了,找你的家人去。别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当心又让其他大家伙咬伤了。”
他能看出的伤口是兽类咬痕,而不是村民的捕兽夹所伤。
明心不紧不慢说出来的话,秋棠听到后,果断不吃了。
她才不去去找家人。
明心见她闻过之后又把头扭开以为是不喜欢吃,“不喜欢吗?”
他抱歉道:“贫僧只有这个了。”
秋棠随口回话道:“喵喵。”
(没说不喜欢。)
她现在修为不足,只能发出喵喵的声音。
秋棠叹了口气,仰着她毛茸茸的猫脖子看着明心,有些无奈。
最后在他温柔地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叼起了地上的馕饼。
吃就吃吧,反正吃了她也不走。
秋棠用尖锐的牙齿咬下一口馕饼,麦子烤熟后的香甜在舌尖漫开。
香是挺香的,就是口感不太好,太干太硬了。
她索性随口咀嚼几下,囫囵吞进腹中。
比起秋棠野兽派的吃法,明心则是慢条斯理地,看上去要文明许多。
等他细嚼慢咽地吃下半块,秋棠早吃完了。
或许是她长时间疲于奔命,没进食的缘故,现在吃点东西到肚子里,反倒是勾起了她的食欲。
明心刚才给她的馕饼不大,吃光后肚子还是空空的,秋棠又仰起脖子望着他,喵了一声。
明心停下来看了她一眼,他这回看懂了,从容不迫地从包袱里重新拿出一块,蹲下来递给她。
“吃吧。”
“喵~”
秋棠道过谢之后,张开她的三瓣嘴咬住。
她吃着饼,心里愈发觉得明心这人性子好了。
要是她可能不会给出第二块了,现在外面旱情越来越严重,四周荒无人烟,他一个出家人又不打猎杀生,不容易找到能吃的东西。
果然能当和尚的心境就是不一样。
秋棠吃完之后,找了个角落待着。
明心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
他将斗笠和包袱放好,盘腿坐在一棵大树下。
他双目轻合,一手立掌,另一只手则慢慢捻动手里的菩提佛珠,口中诵读着经文。
明心这会儿将斗笠摘了,有那颗光滑的脑袋做对比,更加突出他五官的立体感,面部折叠度极高,看上去像雕像一样。
明心深得佛法的浸润,无论做什么他身上好像都镀了一层佛性的光辉。
现在一本正经的念着经文,纹丝不动地坐着,像是庙里菩萨褪去泥胚后的真身。
秋棠不知道他要念到什么时候,秋她耳听了许久,最终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