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问到点子上了,旱魃担心被他觉察到异常,听到这句话时脸色骤然一变。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佯装奇怪道:“法师怎么问起这个来?”
旱魃边问边打量着他。
而不知情况的明心以为方才闹出的动静是秋棠在搞破坏。也不怪他会有此番猜测,毕竟女客院落那边只住了她一个外来客。
他正打算过去看看,岂料刚到门口就看见她,索性问了出来。
明心见她神色略显紧张,以为她真的犯错了,温声宽慰道:“若是打破了什么东西,施主可要说出来。”
他捻动手里的佛珠,提起清幽,“至于掌门那边,贫僧会和他好好说的,施主切勿担心。”
人是他带来的,若是犯了错,自然得由他管教。
罪魁祸首旱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
但她不是秋棠,不会对他这番话心存感激,而是侥幸明心还不知道。
旱魃眼睛一转,开始胡编乱造道:“法师说什么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她叹了口气,“响声的事跟我没关系,是有堵墙倒了。院子里的围墙年久失修,我碰都没碰一下,忽然间就塌了。”
旱魃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可真没碰它。我又不傻,犯不着跟墙过不去。”
明心听后,简单查探了她的情况,问道:“施主可有事?”
旱魃看了看他,道:“没有。”
明心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既然围墙的事跟她无关,他就放心了。
退一步讲,是她做的也没关系,他找掌门认错便是。
旱魃见明心问的不是什么大事,而今已然告知他缘由了,想着开溜,于是道:“法师若是问完了,我先走了。”
明心道:“施主且慢。”
旱魃皮笑肉不笑,“法师还有何事?”
明心则说:“贫僧房里正好有些消食的草药,煮一盏,饮些下去应当比施主走路消化奏效得快。”
旱魃听说要让她进去,哪里肯?
她想也没想,开口回绝道:“不麻烦法师了,我还是走走吧,也挺能消食的。”
旱魃的话说得干脆利落,明心不由地握紧了一下手里的佛珠。
她拒绝了……
他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在他看来,秋棠今日不是第一回跟他客气了。
明心看着她欲离开的身影,抿着的唇角松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施主可是因为贫僧今天的话生气了?”
“???”
旱魃才迈出去半步,只好又停下来。
她皱起眉头,烦躁极了,背地里难得跟秋棠抱怨道:“嘿,烦不烦?和尚他还有完没完了,什么破事儿值得反复说?”
秋棠看着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中大呼“法师英明”,面上却正儿八经道:“法师哪里烦人了?”
“这还不烦?”她觑了秋棠一眼,接着道,“我从来没觉得这和尚如此啰嗦过,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秋棠装傻,一脸莫名道:“法师啰嗦吗?我从来不觉得……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可能我性格比你好吧。”
她这会儿全然忘了明心念叨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事,就想和旱魃对着干,她不舒服她就舒服。
秋棠故意道:“你脾气太臭了,太急躁了。我和法师朝夕相处这么些时日,有些情分在,他关心一下我,和我说说话正常的很好嘛。”
系统靠不住,秋棠现在巴不得明心拉着旱魃多说两句话,最好能认出她这个冒牌货。
旱魃冷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言道:“我脾气太臭?”
她现在着急逃命,能不急吗?
旱魃对秋棠自吹没好气道:“你脸皮倒是厚,夸起自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虽品行一般,但也轮不到她一个臭丫头说三道四。旱魃打定主意不给秋棠好脸色看。
秋棠懒得和她掰扯,耸耸肩:“我实话实说而已。”
“……”
想起被晾着的明心,旱魃怕露馅儿,又好好回忆了一番他和秋棠说过的话。
她那时候忙着恢复元神,没过于注意他们,现在仔细想想,只依稀记得什么走不走的?
随口糊弄道:“没有啊,法师不要多想。”
明心没信,他从石阶上走下来,“若施主就没有生气,为何三番两次回绝贫僧,言语生分。施主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有……”
明心稍加停顿,视线落在她身上,淡声道:“施主为何一直背对着贫僧说话?”
旱魃咬牙骂了句娘,秋棠则捂嘴偷笑。
该。
活该她被法师追问个不停,谁让她不讲武德,一声不吭就把她的身体控制权夺走了。
秋棠看他们一个问,一个扯谎,倒是有些好奇后续的发展情况了。
当事人旱魃硬着头皮转过身,努力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她嚣张跋扈惯了,眼下要收敛心性还真不容易,毕竟不是专业的。
尽管她努力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明心捕捉到了不耐烦。
他叹了口气,“施主既不愿同贫僧多言,那便不说了。”
旱魃抬眸,心中一喜,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么简单他就放过自己了。
她对秋棠道:“你这张脸还挺好使,和尚不忍心了。”
“。”
旱魃正准备说告别的话,明心道:“其他的事贫僧可以不过问,只一件,消食的茶水施主必须喝下去。”
他没再说别的,调转步子朝厢房走去,“随贫僧来。”
他虽说话一如既往地温温润润的,但此次带着难以拒绝的意味。
眼见太阳有落山之势,旱魃的脸转而黑成了锅底。
看来她很难在宵禁之前离开了,只好等入夜后再想办法了。
计划全被打乱,旱魃的心情不太美妙,她一言不发地跟在明心身后进了院子。
此时连翊已经回屋,院中安静不少。
明心推开房门,僧袍从门槛上拂过,进到屋中。
他跟身后的人道:“施主也进来坐吧,煮茶需要些时辰。”
随后也不去看她,忙着手头上的活。
旱魃只差跺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