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神户远郊 山口家
山口岸雄身穿浴衣,坐在小桌前对着一本泛黄残页的棋谱在复盘,茶壶中温着一壶上好的绿茶。
在他隐退后,这是他每天非常享受的安静时光。
但是今天他一直试图进入专注的状态却一直被打断,这要是在执政时期,早就让特勤把这个不长眼的混蛋叉出去了。
山口岸雄却难得的展示出忍让与宽厚,这对于一直信奉《君主论》中的观点:“对于上位者,畏惧会比爱戴安全”的他,实属难得。
并不是隐退后的心性逐渐温和,而是这个一直打扰他的混蛋是自己的小女儿——山口雅子。
虽然山口安雄对自己的子女并不亲近,对儿子山口辰德甚至可以称为苛刻,但对山口雅子依然有一份溺爱在。
山口雅子也同样穿着浴衣在他面前踱来踱去,良好的门阀教育依然让她保持了日本传统女性的含蓄和谦恭。
所以她踱的步伐很小,她此时的心情十分焦急,不由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挂了愁容。
山口岸雄政坛打滚几十年,山口雅子的心事又如何能瞒得住他。
只是在等着女儿自己开口,心中即便如此,拿着棋子复盘到了80手后始终放不下去,他无法入定思考。
扫把般的眉毛抖了又抖,心里也不由烦躁起来,这丫头已经这么来回踱了十几分钟了。
山口雅子在书房又踱了二十几步后,终于忍不住忽地一下跪到小桌前,双手按在了小桌上。
“父亲,您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山口雅子睁圆了眼睛问道,这一霎那父女二人倒有几分神似。
山口岸雄也是终于舒了一口气,女儿再这么走下去,他就忍不住去拿竹刀砍人了。
“什么?”山口岸雄明知故问,眼皮都没抬定定的看着棋盘。
却忘了下一手放在什么位置,只能又侧身去翻棋谱。
“李易安!”山口雅子不顾体面,闹脾气般的歪坐到一旁,也是不想看自己的父亲。
山口岸雄看着双腮微微鼓起的山口雅子,哑然失笑。
“我不是让他去接管东亚联合商会了吗?”
山口雅子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整个身子扑上了小桌,脸几乎贴到了自己父亲面前。
但对方只顾着看棋盘,顾及她鲁莽的这一下有没有把棋局搞乱。
这让山口雅子更生气了,两个眉毛挤成一团。
“您不是不知道异人门町是什么地方,他只是20出头的年轻人,是我的学生!”
山口雅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这在她年轻的人生中也是难得的激动。
“学生?”山口岸雄终于肯看自己女儿一眼,“他已经24岁了,如果是师生,你们不能结婚。”
山口雅子一听这话,刚才那股气势也是泄了几分,但撑着小桌的玉手却没有收回。
“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山口岸雄没理她,等她继续说。
“您希望他作为一颗棋子,恢复你们在大阪中央区的影响力,从而让自民党再次踏上历史舞台。”
山口岸雄终于放下下了棋子,叹了一口气,彷佛怒其不争。
“你把老夫的心胸想得太小,也把他想的太软弱。”
“不过,这跟你有何关系呢?”山口岸雄突然话锋一转。
山口雅子终于还是没能持续那股气势,收回了双手,抱膝侧坐到一旁嘟囔道:“只是语言学校老师罢了,他很快也会离开学校。”
山口岸雄点点头,确认道:“那你要和他结婚吗?”
山口雅子皱着眉头道:“父亲以为现在是幕府时代吗?结婚需要相处,相爱。”
“那你们相爱了吗?”山口岸雄不以为意道,拿过棋谱,轻轻抚平卷边。
山口雅子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们政界人士的脑子结构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哥哥也只知道问这种问题。”
“我们才认识多久,现在连朋友还不是呢。”山口雅子气鼓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