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愿意”只有他们明白代表什么。

他在回答，也是在拒绝。

他一直以来都冷冰冰，这时候程希当然也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更没有从那冰冷的瞳仁里看出一丝丝情绪。

他就跟个机器人一样，程希也不问为什么。

她走近，扶着他，耐心解释：“你是南家培养出来的，可是这不代表你就要从生到死效忠，南玄同意你就可以脱离南家了，你明白吗？”

虽然她很清楚，南玄提出的要求不会简单，绝对是跟她有关。但如果不是让她特别难以接受，她还是能同意的。

有舍才有得，这很正常。

零抽回手，后退一步，对她俯首，说：“我拒绝。”

程希手放回身侧，回好。

她教他不想就可以拒绝，他学会了拒绝，第一次拒绝是对她。

该欣慰吗？教会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学会拒绝。

程希笑笑，夸奖：“就是这样，不想就拒绝，但是下一次拒绝的对象别是我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零始终垂着眸，只能看到女孩走回床边，又路过他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他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胸口的位置病号服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

南玄走向他，脚踩在他的手背，居高临下，“南家培养你，终生不能有任何感情，你现在是在担心她为难，宁愿不要自由？”

“还记得自己在决斗台上和这四年的任务中，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吗？”

“她握上你的手时，你在想什么？是想起那些人，还是想她的手很温暖，觉得她这个人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最后的话像在问，又像诉说。

过去没有办法改变，以后怎么样也由不得他决定，选择权已经不在他手上。

他和零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没办法干干净净站在她面前。

这样说也不对，她根本不想看见他，但她想要零，要零留在她身边，甚至会考虑他提出的要求。

不知羡慕还是嫉妒填满胸腔，溢出的一些他觉得苦涩。

南玄闭了闭眼，开口道：“把他送回斗兽场，南家的刀，锋利就好，不该有感情。”

看着地上零失血而苍白的侧脸，云觅没有立刻叫人。

如果是平时，以零的能力，回到斗兽场里的惩罚也就是让他手上多沾些血，变得更冷心冷情。

离开地狱的机会只有一次，身处其中的人都想要离开。

现在他身受重伤回去，很难在决斗场上活下来。

南玄重新躺回病床闭上眼，“有时间可怜他，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程希前天被绑架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出来，地上的零眼睫微动，但他没能听到什么。

云觅让人把他带走，送回斗兽场。

“他会死。”云觅开口不是解释，依旧是零。

她倒没有可怜，而是可惜。

能拿下零这个代号的人，太难得。

上一个从斗兽场里出来的“零”已经是二十年前，如果不是零，现在这个代号还空着。

也就是斗兽场里非人的训练方式，将人从小开始磨灭情感，训练得完全成一个只服从指令的机器。

否则以零的能力，要是他想脱离南家，他们根本一点办法没有。

只要他想，谁都不可能找到他，更别说抓回来。

南玄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不能活着在决斗台上活下来，死了就死了。

就没有废物能在南家活着，以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