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第一个任务刚刚结束,裴安白委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云开没指望捂热他的心,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裴安白的狠心那般惨烈的死去。
对死亡的恐惧,对裴安白的怨恨以及对任务的迷茫都令云开无所适从。
她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先后经历穿越、死亡、重生、再次死亡,种种生死大事,扛不住是很正常的。
零宝没法子劝解云开,只能常陪她说话,好在云开当时的身份是刚刚经历家破人亡的大家闺秀,性子沉闷些、不爱说话,也没人怀疑。
就这样自我封闭了几日,顾璟辞敲开了云开的房门,他什么也没多说,放下一只通身雪白的狗便离开了。
那只小奶狗刚出生,懵懵懂懂,雪团子一样,很是安慰了云开孤寂的心。
再然后,顾璟辞纵着云开练字、学画,甚至将家里的产业交给云开打理。
他接走云开的那一天,说过往后他便是云开的兄长,是云开的家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把云开当成妹妹一样疼爱,给了云开喘息的空间。
一年后,“养成”标签补全,云开寻了万全的死遁法子,想着循序渐进让顾璟辞和顾母接受她的离开。却没想到遇见了余天赐,她留下的傀儡马甲被余天赐残忍杀害。
虽然傀儡身没有如云开计划得那样自然而然病死,但按理说她留下的信也足够隐瞒顾璟辞几年,让他一点点接受温清姿的死,断不会让顾璟辞冒死刺伤余天赐,甚至痛苦到连梦中都在唤温清姿的名字。
除非他知道了温清姿死于余天赐之手,可余天赐行事一向不留痕迹,有余家庇护,害了那么多人都能逍遥法外,顾璟辞该是很难知晓温清姿之死的真相。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虽是询问零宝,但云开已经可以断定,顾璟辞一定是知道了温清姿的死因,否则他怎么可能来刺杀余天赐。
【阿云,没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现在遇到了顾璟辞,还有着太子的身份,你可以帮他,他不会是孤身一人了。】零宝安抚道。
“你说得对,不管他想对余家做什么,是想杀了余天赐,还是让余家覆灭,我都会帮他。”云开按下心中愧疚,握紧拳头道。
*
烛光影绰,幽幽亮光映照出床榻上顾璟辞苍白的脸。
周淮安送走大夫,站在床边看着顾璟辞的脸,眼底掀起莫名的情绪。
尤其在听到昏迷中的顾璟辞低声唤着“清姿”二字,他的视线愈发幽深。
那个如同禁忌般的名字在喉头滚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被周淮安唤出:“温清姿。”
“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处宅子,是他偷偷置办的,家里人都不知晓。
盖因此地是他禁忌所在,是他可透气松快的地方,他不想任何人知道。
而这房内墙壁上所挂的画像,更是他埋在心底最不可触的逆鳞。
他痴痴看向女子画像。
画中女子身姿纤细,自成风流韵态,彼时似有风吹起了幕篱一角,露出女子小巧精致的下巴,长长的素色幕篱遮挡了女子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执扇的手势、倚着画舫吹风的慵懒、浑然天成的腰线,都明明白白告诉览画众人一件事,画中人该是美极。
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画中人是周淮安在中州做的一场梦,无人知晓,名动玉京的周家郎君曾对一位女子一见倾心。
身份有别,他自知想娶她千难万难,更何况佳人对他无意,他亦不愿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