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宛如被神秘的魔法所操控,不知不觉中,他们竟聊得极晚极晚。
跃霖慵懒地躺在那张不算宽敞的沙发上,双眼却时不时地朝着睡在自己床上的涂玉杰投去关切的目光。轻柔的月光仿佛是一位温柔的使者,透过那窗帘窄窄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如诗如画般地勾勒出她那安静且略显娇弱的身影轮廓。望着床上安然入眠的涂玉杰,跃霖的内心深处不禁悄然涌起了一丝丝难以名状的怜悯。
在这段与她紧密接触的时光里,跃霖仿佛踏入了一个看似华丽,实则充斥着冰冷与无奈的别样世界,那便是涂玉杰那令人心碎的过往。
涂玉杰诞生于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冷酷无情的家庭。她的父亲和哥哥,那两颗被家族利益深深禁锢的心,亲情于他们而言,似乎只是一个遥不可及且模糊不清的幻影。对于涂玉杰来讲,真正意义上的亲情犹如那远在天际的璀璨星辰,看似美丽却无法触及。
她的生命起始,便被命运无情地涂抹上了一层浓重的悲剧色彩。当她还只是一个初临人世、尚在襁褓之中的稚嫩婴孩时,母亲便遭遇了那场惨绝人寰的车祸。那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碰撞声,犹如命运恶魔那狰狞可怖的嘲笑,无情地撕破了生活原本的平静。母亲被心急如焚的人们紧急送往医院,然而,尽管医护人员拼尽全力,最终却依旧没能挽回她的生命。那时的涂玉杰,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毫无所知,却也从此永远地失去了母亲那温暖且充满爱意的怀抱。
她唯一的亲大哥,在她的记忆长河中,仅仅是一个逐渐模糊的遥远身影。大哥在她尚年幼时,便早早地奔赴异国他乡生活并求学,遥远的距离与漫长的时光,犹如一把无情的利刃,斩断了他们之间本就稀薄的兄妹情谊。她曾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于内心深处无数次地幻想大哥归来时那温馨动人的场景,期待着那充满温暖与力量的深情拥抱,渴望着那亲切且饱含关怀的问候话语。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美好幻想击得粉碎。大哥在异国的生活轨迹徐徐展开,与她的交集愈发稀少,亲情的纽带在岁月的无情侵蚀下逐渐变得松弛,最终几近断裂。
而她的父亲,那位在商界呼风唤雨、纵横捭阖的强者,却在家庭中缺席了太多太多珍贵的时刻。他常年为了家族企业不辞辛劳地满世界奔波,忙碌的身影频繁穿梭于各个至关重要的商务场合。在涂玉节那漫长的成长岁月里,父亲的陪伴宛如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稀有。一年之中,唯有在那象征团圆与欢乐的逢年过节之际,她才能有幸与父亲见上一面。然而,这短暂的相聚时光,也仅仅只是几句公式化的、冷冰冰的寒暄,没有那令人心醉的温暖拥抱,没有那饱含深情的凝视目光,更没有那体贴入微的关怀问候。那些本应充满欢声笑语、温馨和睦的节日,对于涂玉杰来说,只不过是又一次残酷地证明自己在这个家庭中被漠然忽视的悲伤时刻。
在她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稚气未脱的孩童时,便被毫无怜悯地送去了遥远的国外读书。异国他乡那全然陌生的环境,语言交流的重重障碍,文化习俗的巨大差异,如同层层厚重的阴霾,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迷茫。没有家人那贴心的陪伴,没有熟悉的亲切面孔,她仿佛一只迷失在茫茫无垠大海中的孤单小船,竭尽全力地寻找着归航的方向,却始终无果。每当夜幕降临,当她独自一人躺在那冰冷陌生的床上,泪水常常如决堤的洪水般浸湿了柔软的枕头。她深深地想念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家,想念着那个或许从未真正给予过她足够温暖与关爱的家。
然而,在这漫长且充满艰辛与孤独的成长旅程中,涂玉杰幸运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心灵避风港——画画。每当她轻轻地拿起那支充满魔力的画笔,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五彩斑斓的色彩在洁白的画布上欢快地跳跃,灵动优美的线条在泛黄的纸上自由地流淌,那是她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倾诉,是她对美好未来生活的热烈向往和无尽憧憬。只有在沉浸于画画的时刻,她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痛苦与孤独,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梦幻小世界里。
在那异国他乡的学校里,涂玉杰总是形单影只地默默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手中的画笔成为了她唯一不离不弃的忠实伙伴。她用画笔尽情地描绘着心中那缤纷绚丽的梦想,画出了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理想世界,一个与她那冰冷残酷的现实生活截然不同的美妙天地。同学们那欢快爽朗的欢声笑语在她的耳边此起彼伏地回荡,但她却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众人隔绝的独特维度,与这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假期的钟声敲响,当其他同学都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兴高采烈地收拾行囊回家与亲人温馨团聚时,涂玉杰却只能独自一人落寞地留在空旷冷清的宿舍里。她静静地望着窗外那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和洁白似棉花的云朵,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惆怅与失落。她也曾无数次在心中默默渴望着,有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时刻等待着她的归来,有一双温柔细腻的手能够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委屈的泪水,但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只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