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不慌不忙打开布偶,摸出食盆水盆与伙伴大快朵颐。尽管西格玛深知敢让自己看这么多,敌方估计要灭口了,他咬紧牙关暗暗发誓绝不出卖天人五衰的秘密,从而保护天际赌场;但相当奇异的,青年的杀意在明显减退,就像是……孤身跋涉荒漠的游子终于找到了族人。
太晚了。
西格玛闭目养神,努力养足精神应对之后的酷刑。一方想知道,一方不肯说,折磨身心的酷刑肯定逃不了。同伙极尽残忍的审讯手段不断闪回,普通人无力摆脱束缚尽情颤抖。
不应该是这样啊,明明做好了为赌场献出生命的准备,为什么冷汗还要沿着脊背淅淅沥沥往下淌呢?
阿尔格尔速战速决,安抚好鸭鸭饥渴的肠胃,魏尔伦示意自己来收,小劳德乐得逃过一次家务,叼出笔记本开始这场根本不需要猎物配合的审讯。无形的魔力轻柔覆盖眼球,魔法师失控捏碎中性笔,以一种“震撼我全家”的眼神惊奇打量这只人类幼崽。
要要要来了吗,呼吸不畅的幼崽眼里迅速蓄满生理性泪水,西格玛坚持是生理性泪水。
大劳德动作极快,装起饭碗给弟弟背好亚历山大先生、不行他一想到这是阿尔哥哥的皮脑袋瓜就还是有点晕,呕。吐着吐着便习惯了,魏尔伦的反应早已没有刚开始那般大。他甩甩脑袋,眼疾手快捞住笔的残骸,将中也含泪起诉阿尔高空抛物的家庭悲剧抹杀在襁褓中。
怎么了?
婆罗门鸡轻易无害化中性笔,不禁疑惑询问。
笔的粉末随风远去,鸭鸭吸吸鼻子,瞅瞅如今正常很多的家人,瞧瞧五花大绑的小朋友,略微给孩子松松绑,好叫他呼吸不至于难受。阿尔格尔重新摸出一支笔,叮嘱魏尔伦千万冷静不要冲动以后,着手破译西格玛的灵魂。
灵魂记录始于三年前,二十好几外表的青年没有记忆,孤身游荡沙漠,除了一身衣服,手头只有一张写着不存在地名的车票。就这样徘徊三天,西格玛懵懵懂懂找到小镇,镇里的人贩子集团又抓住了他。稀缺的情报系异能者放哪里都非常吃香,无论异能者本人想不想吃香。西格玛跌跌撞撞学会吃饭睡觉换衣服,还没弄懂犯罪是什么,就已经使用与生俱来的异能协助了多起重大案件。
魏尔伦重重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别一个上头宰掉侦探社,成全板上钉钉的人造生命体同胞。
西格玛不懂什么叫犯罪,可是他不喜欢啊,真.幼崽不喜欢人死了都要狠狠瞪着帮助讨厌鬼破坏他们家园的自己,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诶?青年不算顶级的聪明,毅力和耐心却是足够。他悄悄汲取去“外面”生活需要的知识,想方设法逃离犯罪集团。小家伙松快不过两天,欧洲警察逮住通缉犯的蛛丝马迹,立即全员出动奋勇抓捕。
恶人都害怕坐牢,认真学习他们的西格玛同样害怕这个,尤其因为不小心混入印度人在伦敦游行要求独立的队伍被捕以后,粗暴的警察完全把崽吓破了胆。国家联盟没用,它邀请全球合作建立的国际刑警组织又是那么有用,一个普通人哪能斗过整个世界呢?
西格玛不善心计,空有情报收集能力,免不了向他人寻求庇护。然而愿意扛住压力庇护他的家伙,免不了逼迫情报员创造数倍于护佑代价的价值——那种“价值”全写在刑法上呢——他讨厌犯罪啊,偏偏左脚迈出一个魔窟,右脚踏进的还是魔窟。无望的死循环持续到那一天,那天死屋之鼠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找到他,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家。
千疮百孔的孩子从前不知道这样痛苦的时光何日方是尽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咬破嘴唇都要坚持活下去,现在不一样了,家?是童话书里那种不必害怕、不必逃跑、不必忍耐胁迫的家吗?
魔人望着幼童防备的眼,三岁的小朋友历经磨难学会了思考呀,真好。他和气地笑着,没计较西格玛先生怀疑自己不安好心,而是挑明需要西格玛先生先加入天人五衰,做两件任务,然后死屋之鼠会清除掉所有犯罪痕迹,随便小情报员在自家房子里自由自在生活多久都可以。
这算什么,三流的犯罪团伙也不会拿这种承诺吸引人吧?
魔人忠诚(?)的朋友果戈里笑嘻嘻盯着西格玛,逼迫他听完伙伴的话。
“我们需要你去日本刺杀一个叫种田的人,获取他脑子里关于异能道具‘书’的情报。”陀思妥耶夫斯基笑容加深,这个孩子会心悦接受的,“拿到书页,我们会为你凭空创造一个天际赌场。”
凭空创造……吗?
西格玛慌乱避开魔人的视线,有些线索呼之欲出,到底没出,不知怎的,他还没见到那个赌场,便已经将它视作毕生归宿。
第一个刺杀任务很简单,西格玛恐惧,但意外适合应付那些高傲强势的敌人。第二个任务不难,天人五衰收集大量来自世界各国的硬币,掏空塞入高性能微型炸弹,经由赌场的客人之手扩散到各个国家,找到恰当时机再一起引爆。
“那赌场不是很容易被盯上!”小朋友惊怒交加。
尚未进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慈爱回答:“几率很小,西格玛先生。作为同事,我免费给你一个建议呀?如果计划中途猎犬发现赌场的蹊跷,就舍弃一切逃走吧,你是没有胜算的。”
“要我舍弃这个赌场?”西格玛握紧拳头失神呢喃,“不,我不会……我不会离开我的家……没有人能破坏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