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都怪你是个女孩!要是你是个男孩子,我还至于受这种罪么?”
“都怪你成绩不好,你要是当年能考上清华北大,你妈还会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么?”
“你赶紧给你爸打电话呀!你喊他回来!你舅舅他们都没用,妈只能指望你了。”
“连你也不理我!我就知道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不,你比你爸还不如!”
“我这命真苦,一家人都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高雅玲身上,她虽然堵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这些话割的支离破碎的,她感觉自己像破破烂烂的娃娃,怎么也缝补不好,她平时不敢说话不敢表达,工作中她也不敢表现,她总觉得不管是领导还是患者,都能看出来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阿姨有没有考虑过离婚?”唐棠小心翼翼地问。
“我跟她说了很多次了,我说以后我养你,咱们俩省一点,不管我以后在哪工作,总归是饿不死,但是我妈就是不肯,她说她年纪大了,现在离婚人家会笑话她,如果要她离婚,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高雅玲像是一个被人抽光了气的娃娃,双眼黯淡无神。
“谁会笑话她?邻居?你家不是刚搬的家么?”唐棠忍不住吐槽。
为了远离小三,高母不惜把所有积蓄都换了套新房,本来想着离小三远一些,高父就不去了。谁知距离远更是让他认清自己心中所爱,他干脆彻底不回这个家了,只留下高母后悔不已、叫苦不迭。
“我根本就理解不了我妈,如果痛苦离开就行了啊,如果觉得自己不赚钱努力去赚就行了啊,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看得那么重?”高雅玲的声音中有些哭腔。
“我爸不爱她,我爱她啊?为什么她要这么伤害我呢?”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唯一的女儿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高雅玲擦干眼角的泪水,强忍着直起身子,问唐棠:“对了,我听说我们这届博士毕业能留在医院的不多。”
“我是听其他科室同事说的,说很多人已经开始活动了,现在就业形势不好,再不活动就来不及了,我也准备找找人。”高雅玲半是说明半提醒。
“可是我家里没什么人脉,能做的不多,我恐怕还是靠自己吧。”唐棠咬着筷子头说,唐棠来自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作,家里还有个弟弟,家里没有什么人脉,更没有实力。
更何况她对自己有信心,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博士三年,总共十一年的学医生涯,她都没有浪费,拼命地学习、努力地工作,无论是学术水平还是临床技能,她都有信心不落于人后,她想这一切领导都会看在眼里。
一个人没伞,就只能跑,还能怎么办呢?
“你不是和王蕾主任的孙子很熟么?你能不能找他帮忙的时候,提一下我?”高雅玲立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唐棠,把所有希望放在她身上。
唐棠咬着筷子,叹了口气,怎么连高雅玲也有这种误会,她回答:“我跟沈立川只是认识,并不很熟。”
高雅玲把眼光别过去,不再看她,声音也变得淡淡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