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死抉择(1 / 2)

俗语:与其受辱活着,不如咬牙死去。

淹死鬼: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不再有烦恼。

好心人:活着好,活着好,花花世界哪都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小元月在那个灰暗、沉闷、苦恼、心悸的家庭度过了十五个春秋。母亲那逆来顺受的懦弱性格,父亲那粗野狰狞的无赖举止,使她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残酷的伤害。她不像同龄人那样天真烂漫,欢乐撒娇,而是小心翼翼、沉默寡言。她几乎不知道自己面部那两块牵引微笑的肌肉如何应用。人们都说她天生不会笑,是个“冷美人儿”胚子。古文秀引经据典评论道:“这孩子太美了,不笑是应该的,列国时有个褒姒一笑值千金的故事,周幽王专宠她,烽火取悦,丢失了江山哩!”

母亲仇月鲜给了她百分之百的关怀、爱抚,甚至保护。而父亲金大浪却给了她百分之百的嫌弃、凌辱,甚至打骂。每当父亲滥发淫威骂她“杂种!”、“贱货!”、“丧门星!”时,母亲就变成一只护雏的老母鸡,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父亲凶残的袭击。受伤的母亲不畏强暴,仍然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直到金大浪退出战斗为止。每当战斗结束,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元月被母亲紧紧揽在怀里,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安慰她:“好孩子,别怕,有娘呢!孩子,娘的元月,快快长大,长大了就飞出这个憋死人的家!飞得远远的,远远的……”

与小元月相反,哥哥根儿却是父亲的掌上珠、心头肉。由着、惯着、宠着、爱着。金根儿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养成了一掷千金的挥霍习惯,结识了一帮富家纨绔子弟,成了昂首镇出了名的花花太岁。未成年就和小面包情窦初开的二女儿心心泡在一起,哪里热闹去哪里,哪里刺激去哪里,在热闹中游戏人生,在刺激中神魂颠倒。金大浪非但不加以管束,反而夸口:“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王八儿水蛋,这才像俺金大浪的种哩!”直到心心肚子大了,小面包再三催促,金大浪才把婚事答应下来,匆匆忙忙但又十分排场地把心心娶进家门。

儿子结婚是好事儿,但仇月鲜却高兴不起来。她一看见心心那满头金发、那深灰色眼影里忽闪着的妩媚的勾人魂魄的眼睛、那袒胸露背的小袄、那肚脐眼儿在外的小裤子,就心绪不宁。一听见心心那嗲声嗲气的刺耳的浪笑,就不寒而栗。而金大浪却赞不绝口,说儿子真有眼光,给金家娶回一个“喜神”、“财神”。还当面教训元月:“别老绷着个脸,像谁欠你二百钱似的,一副哭丧像!你也不小了,到了搧风浪棒的时候了,像你嫂子学着点!”

元月耷拉下眼皮一声不吭地躲开了。金大浪骂道:“日你娘的,活死人一个!那天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让老鸨子打出你笑模样来!”

仇月鲜骂道:“你个老牲口,尽放些驴屁!”

金大浪骂道:“娘的,都是你调教出这么个闷葫芦来,一点喜色气都没有,天生的苦相,谁娶了她,都是朱买臣的老婆——妨穷入骨的货!”

元月记得,她刚会叫爹的时候,金大浪不但不答应,还凶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并歇斯底里地吼道:“小杂种,告诉你,俺不是你爹!你爹是大门外那条大黑狗!”从那以后,元月再也没叫过金大浪一声爹。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元月渐渐长大,出挑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金大浪的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嗨,这小东西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比她娘年轻时还漂亮哩!女人长得好看,就是本钱,就是资源,可不能浪费了。俺得充分利用她的脸蛋儿,把她变成俺搂钱的耙子。”金大浪从此对元月有了笑眉眼了,但他对元月的厌恶,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元月的脑海,岂是一朝一夕能磨灭的了的?

往日里,金大浪与仇月鲜的争吵,让元月渐渐明白,那多半是由她而引起的。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表大娘李连玉死了,金大浪不许娘去吊丧,娘不顾一切地硬闯进灵堂,几乎被凶残的金大浪掐死,金大浪骂娘是“破货!”、“烂货!”骂元月是“野种!”、“杂种!”,骂表大爷是“黑狗子!”、“大叫驴!”这一切的一切,加上表大爷奋不顾身地保护她们,安慰她们,让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她不敢往下想,她害怕那是真的。

今天是清明节,金大浪要为爹娘树碑,把叔叔金难换请来安排上坟事宜,金难换夸他是“大孝子”,心里高兴,爷俩灌下一瓶老白汾,又打开一瓶,金难换不胜酒力,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咱还得上坟立碑哩!”金大浪把叔叔面前的满杯酒递给心心说:“来,心心,陪爹喝一个!”心心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干了,金大浪伸出大拇哥夸道:“好样的,像俺金家门里的人!”

心心抿嘴一笑,瞄了一眼元月,嗲声嗲气地说:“爹哟,今儿个高兴,让元月也陪您喝一个吧!”

仇月鲜恼了,大声呵斥道:“有本事自己灌!别攀扯好人!”

“哟,看您说的,俺们喝酒的就不是好人了?”心心故意煽风点火。

金大浪醉汹汹地说:“好人赖人有啥标准?有本事才让人宾服哩!男人的本事是会闹钱,能治服别人。女人的本事是会浪人,能讨好男人。让你元月喝酒是你嫂子抬爱你,别不懂得好赖!你也出挑成大姑娘了,不懂的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告诉你吧,女人最大的本钱是年轻漂亮!年轻漂亮是摇钱树,是搂钱耙子,是自带银行!趁年轻把那些有钱有势的迷倒一大片,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那是啥光景!”

仇月鲜骂道:“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的老牲口!孩子才多大点,你就说这种混账话,不嫌丢人!”

金大浪哈哈大笑:“快十六了!不小了!你当年不是也这么大就把俺们迷住了?不记得村西那片小树林了?你的第一次……”

仇月鲜的脸一下子红到耳目叉,急忙高喊道:“对着孩子,胡说八道啥哩?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真牲口!”

金大浪不怀好意地瞟了元月一眼,说:“俺就是牲口!小心俺给你做出牲口事来!”

仇月鲜怒道:“你敢!”

金大浪说:“有啥不敢的?元月,来,坐俺怀里,让你娘看看!”

仇月鲜急忙操起一把剪子,挡在元月前头,骂道:“你再说牲口话,俺就和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