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侉儿挨了很多嘴巴子,嘴唇都肿了,苦不堪言。既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也盘算好了,事到这般时候,还顾啥脸面哩,让他说啥他就说啥,免受皮肉之苦。大不了不在这地方待了,你们不怕出丑,俺怕啥哩?
第二天上午,那老侉儿脖子上挂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流氓”二字,一边嘡嘡嘡地筛着锣,一边高声大叫着:“他们说俺是流氓,他们说俺是强奸!大家看啊,俺这个老侉儿,睡了昂首村的娘们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关帝庙前聚了一群人看热闹,古文秀站在那儿摇头叹息:“这叫啥事儿?君子不扬人丑,让人家筛着锣满大街喊叫,这不是作蹋咱村的人吗?真不知他们是怎想的?”
古文秀的叹息声在人群中回荡,仿佛是对这种行为的谴责和无奈。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仿佛看到了这个村庄的道德底线在这一瞬间被冲破。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仿佛看到了这种行为对村庄带来的负面影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这种行为对人们心灵的冲击。
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来吧。多山县派下工作组来各公社,开展整党建党工作,苟成艮犹如被封印多年的蛟龙,重新站出来,当了支部书记。吕耕田在闫组长的关怀下,如鱼得水,入了党,被提拔为大队革委会主任,给尚余挂了个支部委员的头衔,从此尚余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嫔妃,靠边站了。
高广和卜元被提拔到公社当干部去了,这样一来,村里就只剩下尚余一个人管理北片的日常事务了。多年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农村这种需要到处奔走、与人沟通、传达上级指示、挨家挨户访问、大声吆喝的繁琐工作。无论是收缴粮食税款、催促缴纳摊派费用、组织计划生育手术、举办节日庙会、安排义务劳动等,他总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北片的各项任务按时完成。因此,尽管村民们内心并不喜欢他,但表面上仍然会尊称他一声\"片书记\"。不过,也有一些像醉驴儿、不开壶这样的人敢于当面直呼他为\"骗子书记\"。然而,对于这些称呼,尚余并不在意。他常常自鸣得意地表示:\"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就得想尽办法。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行。今天可能会得罪一些人,明天可能还会得罪更多人,但我的良心并没有坏掉。”
去年,计划生育任务下来了,他又开始熟门熟路地上各个育龄妇女家宣传国家政策,挨门逐户动员当年需要做节育手术的妇女按时报到,督促她们及时到村委会缴纳超生罚款。他突然发现这些人家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像从前那么说话和气了,有人甚至冷言冷语地挖苦他:“骗书记,往后别再来俺们家骗了!俺们已经有了本儿把儿了!你还是到没有本儿把儿的人家骗去吧!”
尚余明明知道她们超生了,明明知道她们没做过节扎手术,明明知道她们还没交超生罚款,就生气地说:“你们开啥玩笑哩?这北片谁家的锅在哪儿安着,瓮在哪儿放着,俺都知道。想哄俺?没门儿!你们一群秋圪嘟想哄俺这老公鸡,能哄得了吗?”
让尚余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真的拿出“准生证”、“节育证”来了。她们鄙夷地说:“请骗长过目,这可不是俺们自己造出来的吧?”
尚余看着那些盖着大红印章的证书傻眼了。他问她们:“这是哪儿来的?俺怎么不知道呢?”
她们讽刺他:“你当你有多大的官哩!怎了?天上掉的?地下长的?刮风逮的?与你啥相干?”
他想追问这到底是怎来的?她们不愿意和他多费唾沫星子,只告诉他:“操心不爱老!反正不是假的!”
这一年,其他片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吕耕田在村委会上说:“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只要能拿出本儿把儿来,咱就承认不就得了!谁愿意硬逼着人家动手术?开肠剥肚的,总不是好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后就别穷追了!”
甄惠在会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生孩子总比刮孩子强,兴许那孩子将来是个当大官的材料哩!刮了不是造下孽了?”
金大浪说的更直接透彻:“花钱免灾嘛,谁有门路自己搞去!往后少咧咧这些端不上台面的事!”
尚余那股邪劲儿上来了,怒气冲冲地说:“娘的,这叫啥事儿?好像就俺认真负责能惹人哩!你们不管,俺更懒得去管!成天他娘的像乌眼鸡似的和人们争吵,被人们骂得连老祖宗都站起来了,俺何苦当这灰人哩?”他一甩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