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安静地躺着的男人,眼睛上蒙着纯白缎带。
明明是清冷谪仙的容颜,散发着地狱魔王的恐怖气息。
她对于危险总是格外的敏锐,她刚刚好像冒昧了。
冰雕似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垂放在身体的手轻微的抬起,似要抓住什么遮掩的东西,却又微微的回归原处。
静静放在身侧,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瞎眼,断腿,他如今俨然沦为整个家族的弃子,连一个被送来冲喜的女人也可肆意凌辱他。
被遮住的眼破碎了他落魄的神情,骄傲的天之骄子跌落凡尘泥沼,体会着低谷的没落,尊严被践踏……
轻风拂过,被子随之落下,盖住了他的身体。
柔弱无骨的小手紧张地给他掖紧被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冻到你了没?”
那蚕丝被带着暖,几乎要灼热他僵硬的身体,散发着玫瑰的馨香。
钟离寂薄唇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景渺渺另类的宽慰。
“没关系,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我都懂的。”
其实她也不太懂,她现在的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刷好感,希望反派大佬快点忘掉过去的恩怨,记住她的好。
钟离寂唇角冷硬,厉声道:“闭嘴!”
他敢叫她闭嘴!
娇蛮大小姐景渺渺杏眸圆瞪,却又不经意瞥见看被子上骨节发白的手。
心里像被蚊子咬了一下,一声“哼”咽下去,莫名地被眼前的男人感到一丝难过。
景渺渺从小被如珠如宝的宠着,哪怕是轻轻叹气一声,父母都会围着她贴心询问,想方设法的哄她开心。
可在钟离寂最狼狈,虚弱的时候,身边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没有亲人在意他的生死,又没人慷慨一份关心。。
他的死党兄弟也因为其他事被困在了帝国之外。
景渺渺想到这儿,还是心软的决定对钟离寂好一点。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热水。”
玻璃杯里是温开水,还贴心的插了一根吸管,可钟离寂依旧无动于衷。
景渺渺无奈的叹气,道:“我没有下毒害你。”
还是想再试试,把吸管又凑到他惨白的唇上碰了碰:
“你已经很久都没喝过水,不渴吗?吸管在这里,咬着就能喝到。”
菱形唇色苍白,干得起皮。
原主饿了他两天,他应该是很渴的。
可钟离寂抿着唇,侧头避开。
他第一次有皱眉抿唇以外的动作。
景渺渺沉思了半天,突然脑袋里灵光一现,
“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间?”
钟离寂下颌轻轻的点了点,如果不是她眼神好使的话可能真的就错过了。
景渺渺脸颊发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
“你乖乖配合,我扶你去。”
别以为小社恐好糊弄,昨天他就是故意害她摔倒的,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
钟离寂的床头有供他起身的便利扶手,刚好减轻了她的麻烦。
景渺渺一条膝盖跪在床边,俯身去抱钟离寂的手臂。
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脖颈,钟离寂猛地抬手推开她:“别碰我!”
他的手剧烈的碰到了柔软的身躯,身侧仿佛有一只小猫突然跳起:“你变态……你下流!”
有淡淡蔷薇香残留在鼻尖的空气里,他才意识到那触感是她的发饰。
钟离寂垂下手,硬巴巴的冷道,
“别突然碰我。”
景渺渺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心口,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发红:“我之前明明都已经告诉你了……”
那股淡淡的玫瑰香又凑近了,景渺渺道:“这次你的手规矩点,不许乱摸。”
最后一句小声呢喃没有逃过钟离寂敏锐的耳朵。
如同小奶猫一般委屈的尾音夹杂着一点点哭腔。
冷白修长的手搭上景渺渺单薄肩膀时,钟离寂饱含恶意地想:白缈这个女人想必很适合在床上哭。
景渺渺让钟离寂双手搭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努力将他扶起。
攒着浑身力气,猛的拖着钟离寂站起身来。
钟离寂再瘦,偌大骨架在这儿摆着,身体虚弱,双腿不良于行,近乎全身重量都压在景渺渺瘦弱的小身板上。
景渺渺被他压着,好像蜗牛拖着一个大号的壳,半背半拽地挪到洗手间去。
短短一小段路,足足挪了十分钟才到。
景渺渺气喘吁吁的在心里抱怨,亏得钟离寂发生事故后瘦了不少,否则她早被压趴下了。
额发都染了湿意,玫瑰香若隐若现,愈发甜腻,仿佛一把小钩子勾的人心痒痒。
她松口气,扶着钟离寂转向马桶,把马桶盖掀起:
“好了,你上吧。”
卫生间里也没有适合他用的扶手,景渺渺只能站着充当人形小拐杖。
扭开头等一会儿,没听见动静。
又转过头来,只见钟离寂一手伸进睡袍的下方撩开,动作缓慢又犹豫。
他敏锐地转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看什么?”
景渺渺心虚的红了红小脸,然后开始装傻充愣:“……你说什么?”
钟离寂面带冷嘲,嘴角勾起僵硬的弧度。
娇蛮小社恐气不打一处来,从刚才就积攒的委屈没有预兆的就爆发了,
“你这么沉,我都快被你压死了。你是怕自己尿不准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帮你扶着……”
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