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幻想消失,她猛地脱力,汗水早已浸湿全身。
木透虚弱地抬眼扫视面前立着的众鬼,笑道:“谢谢你们收手了,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他的声音有些打颤:“你为什么,不反抗。”
木透认出来,他就是当时那个没有眼珠子的老头,把自己还吓了一跳。
“我说过,我是来和你们交涉的,没有出手的必要。”她的声音很低,说完一句话就要休息一下,“我,知道,知道你们恨我,所以,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
众鬼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刚才仅仅是木透在意识世界里对他们一喊,就已经将他们合力创设的幻象给打破,这还是借助枫之森里灵力最强的枫神柱才做出来的幻象,集合了所有鬼的怨气和负面情绪,恐怖程度超级加倍。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反抗,他们简直是毫无生还的机会。
“你要什么?”老者问道。
“我要你们把愤怒发泄出来,”木透低垂着眼眸,因为被绑在枫神柱上,目光刚好和他们接触。
“我的确杀死了一只鬼,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那么,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你们心里的一些平衡。”
老者的语气中透着疲惫:“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去轻易相信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希求你们的原谅,只是,想让你们让我继续为你们超度而已。”
众鬼陷入沉默,就算她这么说,谁敢把这么重要的命运交给她。
“信任,一旦失去了,果然就很难再获得啊。”木透无助地叹了口气。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背着斧头的鬼,他默默走到木透身边,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粗绳,对她说道:“别再来了,我们都是这么希望的。”
木透有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她低声问道:“我要往哪边回去?”
斧头给他指了个方向,木透点点头,低声道了句谢。
众鬼给她让了条道。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险些摔倒,好在一双手拉住了她,她抬头一看,竟是断头小鬼,她冲他笑笑,后者则是撇过头去,将手甩开。
木透扶着树走着,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众鬼也在看她,她大声喊了一句:“我还在住在靠近马路的小木屋,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过来找我。”
众鬼表情复杂地目送她走远,对于木透的做法简直摸不着头脑,她无偿帮助过村里即将迷失的鬼超度,但也无情的毁灭过一个灵魂,现在她又出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新建起来的居所,说想要他们继续找她帮忙,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们似乎从来都搞不懂人类在想什么。
木透走了一步险棋,她真的给自己吃下了从相田凛子家拿出的药,那是可以让自己昏迷两个小时的药,她早就想好了,如果枫之森的妖怪们不相信她,这就是她的诚意,把自己完全交由他们处置,毕竟,她的这具身体的确杀死了他们的一员,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她竭力获取枫之森的信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是相田凛子母亲曾经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妖怪都认识她,如果木透能将这些妖怪拉拢过来,那便能壮大自己的势力,相田凛子不在乎这些妖怪,但是,她在乎,对于她来说,比起从人类那里获得的信息,她更相信这些妖怪的话。
不过,她并不打算洗白相田凛子,毕竟她本就是一个双手沾满妖鬼鲜血的人,她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些妖怪的怒火。
她并没有想到这些妖怪会这么憎恨她,将最恐怖的怨毒全数加在了她的身上,若是他们在晚些解除幻象,她也许真的就要崩溃了,她不是相田凛子,她没有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东西,但她知道,若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须去直面这些恐惧。
看来结果并不可喜,但是,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枫之森的鬼怪相信了她,她并不打算伤害他们,至于势力的拉拢,走一步看一步吧。
步子越来越沉重,眼皮也睁不开了,木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