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九轻叹一声,目光掠过古木,估算着掌力所及之地,不过咫尺之遥,却仅能在树干上留下些许痕迹,足见当日一战之惨烈,道长定是耗尽真气,方得如此。
二人并肩步入庙中,只见殿内昏暗,光线从残破的屋顶缝隙中勉强透入,映照着四周的荒凉与岁月的侵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腐与未散的血腥,令人心生寒意。
正中央,一尊巨大的香炉被强大的掌力震得偏离原位,斜倚墙角,陈天九见又是虚空掌所为,眉间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忖,为何道长在此庙内所发掌力,竟比庙外时强劲不少?
念头方才一闪而过,他便目光如电,扫视庙内每一处细节,最终停留在一根粗壮的木柱之上。
那柱上隐现一道暗红血痕,宛如利刃刻心,让人不禁联想起穆青楠所描述的悲壮一幕:一名血染道袍的长者,倚柱而坐,眼中满是对未竟之事的不甘与对未来的殷切期望。
陈天九神色黯然,缓步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以示对逝者的敬意。
随后,他蹲下身来,指尖轻触柱面,细细摩挲,试图寻找那或许存在的微妙线索。
他之所以执意至此,只因心中早有计较,试想那道长临终托付之际,忽遭上官白抢夺,其心中所想,定非寻常。
其让穆青楠与洛长空先行携信离开,虽不无保二人周全之意,但却也将上官白的注意力引向了二人,此举用意,难免有不欲他在此破庙中逗留太久之嫌,委实引人遐思。
然而,良久之后,陈天九只能轻轻叹息,眉宇间难掩失望之色。
云梦烟在一旁静静注视,见其如此,柔声说道:“小妹虽不知此间内情,但观天九兄神色,亦能猜得几分。”
“试想,此人既遭仇家追杀至此,危急关头,即便真有线索留予天九兄,亦必是极为隐秘,岂会轻易置于这等显眼之地?那样岂非太过冒险,万一被仇家察觉,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天九闻言,心中微微一震,暗道:“所言极是。”
他心中豁然开朗,确实,以常理度之,那道长在临终之际,若真有后手,必会极为隐秘,以防不测。
自己一时心急,竟只顾及他当日是重伤,难以移动身躯,未及细想,云梦烟的一席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他幡然醒悟,若是道长早有准备呢?
他回头望向云梦烟,眼中满是感激,颔首道:“陈某愚钝,一时未及深思,多亏云姑娘提点,陈某感激不尽。”
云梦烟缓缓摇头,微微一笑,“当局者迷罢了。”
陈天九回以一笑,随即重新振作,再次仔细搜寻庙内每一处可能藏匿秘密的角落。
他步步为营,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连地面上的瓦砾碎石也一一检视。
正当他几欲放弃之际,目光忽又落在进门时便已注意到的那座香炉之上。
他心中一动,快步上前,只见香炉铁铸的表面上,赫然留有一个深达几寸的掌印,正是“虚空掌”的杰作。
念及此,他倏地回眸,朝庙外那棵同样被虚空掌留下掌印的古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