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号别墅后院内。
元酒蹲在墙头,慢慢放开自己的神识观察着这座还挺雅致的花园别墅。
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安静的有些诡异,后院里草木繁茂,爬在古铜色栅栏上的深红色蔷薇,花盏簇拥,被藏在绿叶下的荆棘忠诚守护。
细密的雨帘逐渐浓厚,雨水砸在叶子和花盏上,只能听到庭院里植物无声与之对抗的声音。
元酒的身形早已隐去,眼帘合上之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扩大,将整座宅院全部笼罩进去。
这栋房子里里外外所有的动静都在她神识的笼罩下无所遁形。
三楼没人。
二楼也没人,。
一楼客厅里有三道生气,但都坐在沙发上未动,只是气息有些凝重、焦虑。
那三道气息里,没有一道属于霍梨。
元酒只能继续往下探,地下有一方加固的酒窖,酒窖里打造的酒柜全部都是空的。
酒窖的地板上,用血绘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图案。
地上绘制图案的血迹甚至都还没有干。
图案基本可一分为二,霍梨的身体倒在其中一侧,另一个穿着淡粉色睡裙的年轻女孩儿坐在另一边,正睁着双眼淡漠地看着对面的霍梨。
阵法图案应该已经启动,霍梨的生命力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流失。
地上诡异的图案如同活过来一般,血水中时不时拱起一团好像活过来的东西,从霍梨身下流向另一个人身下的阵法。
酒窖中除去霍梨与那个少女,还有眼神空洞,漂浮在半空中的冉梦梦阴魂。
阵法正南方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几块牌位,桌子上还有很丰厚的贡品。
供桌附近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祭坛,下方的蒲团上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专注于阵法的运转,所以整个酒窖内显得静悄悄的。
元酒睁开双眼,抬手在半空中轻轻画出一道门的痕迹,随后抬脚跨进门内。
她的身影转瞬就出现在酒窖内,惊动了祭坛上的男人同时,她也毫不犹豫地将霍梨一脚从阵法中踢出去,确保她安全无虞地落在酒窖角落后,才挥手在她身上打下一道禁制,以防一会儿打架会波及到她。
元酒站在霍梨之前躺着的位置,朝着祭坛前的男人笑了笑:“操纵阴魂夺人身体也就算了,竟然还利用这种办法,未经原主同意就借走人寿命,你们的这算盘倒是打得挺不错。”
“你是什么人?”
男人从蒲团上起身,揭掉了头上的帽子,目光锐利地望着元酒,眼里流露出凶狠的杀意。
元酒没理会他,转头看向阵法对面从地上站起来的少女。
“金寻娇?”
少女原本面色苍白,但已经借走了霍梨一部分的命,所以此刻脸上隐隐已经可以看到几分血气,这是她身体在由衰转盛的证明。
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打断,酒窖内除了元酒外,所有人愤怒惊惧的同时,又有一种被死亡笼罩的压迫感。
金寻娇看着生龙活虎的元酒,还有她脸上轻蔑的表情,顿时掐住掌心:“你是什么人?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可是杀人也是犯法的吧?”元酒好笑地看着她。
“还是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你的命才是命?”
“金小姐,想要瞒天过海夺人阳寿,死后可不是下地狱这么简单的事情。”
元酒低头用脚尖点了点阵法:“既然你想借人阳寿,那就试试看,能不能借走我的。”
言讫,元酒指尖划破左手掌心,蹲下身压在地面阵图上。
……
金寻娇先看了眼站在祭坛上的男人,男人静默了几秒,冷笑道:“不知死活,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
男人立刻咬破指尖,开始加固地上的阵法。
虽然这么做会影响他的阳寿与修为,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此刻中止阵法,不仅金寻娇会被阵法反噬,就连他也会被反噬。
站在阵法中这个女人,虽然八字很大可能与金寻娇不相合,但是她是自愿入阵法中,强行夺去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但在他可承受范围内。
血阵试图禁锢元酒的身体,想要融入她的血脉中。
但是她的几滴血刚从掌心流向阵法,那些原本想要剥夺她生命的血纹就开始疯狂朝着金寻娇那边躲去。
阵法甚至开始逆转,金寻娇的身体在短短几秒间便由盛转衰。
情况两极反转,这是除了元酒外,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元酒看着从纤纤少女,眨眼就变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金寻娇,一点都不意外。
“看来,你的运道不行,借不走我的命了。”
元酒声音漠然,无悲无喜地望着金寻娇。
阵法一旦启动,借不走她的命,可是会受到严重反噬的。
金寻娇呆怔地望着自己皮肤褶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突然尖叫起来,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轰然倒地,双目死死圆睁,在心神俱裂中彻底没了气息。
元酒看着地上血阵,将金寻娇最后一丝寿命抽走,源源不断地注入她脚下。
按时她的身体宛如铜墙铁壁,汇聚而来的寿命根本无法流入她身体。
元酒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她慢慢将阵法里汇聚的生命力收入掌心,搓成了一个白色的年糕团子,阵法也彻底失去了作用,血液刹那干涸,阵法陡然崩裂,祭坛上的男人一口老血喷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元酒左手拖着那团生命之力,微微挑眉看着男人:“就这?还敢大放厥词要我性命?”
她徐步走出阵法,挥袖将毫无意识的冉梦梦收起来,将掌心那团白色“糯米团子”简单粗暴地拍进霍梨身体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趴在地上难以动弹,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元酒弯腰将地上的霍梨打横抱起,平静地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接下来他们见面的机会肯定很多。
声音刚落,祭坛上那些被供奉的牌位纷纷炸成粉末。
就连供桌也从中间直接裂开倒塌。
元酒确认了霍梨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身上原本笼罩的死气也逐渐散去,朝着酒窖地楼梯口而去。
酒窖的门恰在此时打开,元酒抱着霍梨踏上台阶,看着拦在门口的中年夫妻,依旧八风不动地往前走去。
中年男子看了眼下方的情况,几乎就懂了眼下形式。
他望着倒地不起,看着不人不鬼的尸体,一时间不敢相信那是他的从小宠着的掌上明珠。
看着元酒闲庭信步般朝他们走来,他立刻挥拳砸了过去。
元酒抱着霍梨轻巧侧身,没有跟他动手。
站在门口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中年女人,被元酒身上自带的那种压迫力,吓得不敢动手,只能捂着嘴望着下方阵法中不知死活的女儿不停掉眼泪。
元酒抱着人穿过客厅时,看到了起身站在客厅里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西装革履,一派精明能干的模样。
元酒没有搭理他,刚刚看到那个祭坛,还有金寻娇,她基本上就明白金家为什么能在Y省长盛不衰。
这么多年的财富势力积累,都是请了尸魂道的术师为家族供奉,中间不知道剥夺了多少人的性命,是用白骨堆积起来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