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乘点点头,一转头就看到元酒蹲在他身边的栏杆上,手里还提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眼里的好奇根本就懒得藏,将小孩儿往前一丢,歪着脑袋道:“难得你竟会关心别人。”
长乘不想看她,弯腰将摔倒的小孩儿扶起来。
“这孩子哪儿捡的?”
“院子外面,他的身份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盘问。”元酒蹲在栏杆上,将手里的树棍反手丢开,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盒子,“我来也不是跟你讨论这小孩儿的。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几个小时前来邓家,从那邓老头书房里翻出了两枚被藏起来的钥匙,还有一只U盘。后来去白马福利院折腾了一番,回来竟然给忘了。”
在幻境里待久了,时间概念多少有些模糊,所以也不怪她记性不好。
长乘接过U盘,拿着手里把玩着。
元酒见他好像不太上心的样子,指了指他跟前的小孩儿:“这钥匙藏得严实呢,还有这小孩儿也在找钥匙,我想着可能就是你手里其中一把?”
长乘抬眉道:“你是想把这孩子交给我?”
元酒冲他笑得一脸灿烂:“那肯定了,你带孩子向来有一手。”
长乘低头与面前小孩儿对视了几秒:“……”
……
元酒在挨揍的边缘,缩回了试探的jio。
她道:“从后山逃跑的人基本都被抓回来了,姑获提着那个假的邓祺绍去接受治疗。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都抓到了?”
长乘黑着脸道:“都跑了,就抓了这一个。”
元酒扭头瞅着那白衣女鬼似的家伙,“哦豁”了一声,诧异道:“怎么又是阵法?”
长乘期待她的高见,便顺势问了句:“看得出来是什么阵吗?”
元酒摇头:“有些眼熟,但我确定我应该是没学过,估计是在道观里那些杂书中翻到过。”
长乘也没见过这阵法,不过能从阵法中两人交手情况,大致判断出这个阵法的作用。
应该是一个类似辅阵的东西,普通人靠近会被辅阵最外层一道禁制攻击,刚刚已经被他脚边这位年轻人验证过了。
有道行的人和妖可以强行闯入,但是进去后会被这道辅阵压制,使进入阵法内的人或妖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元酒摸着下巴咂摸道:“这阵法设计的有点妙啊,阵眼应该就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吧。”
长乘点点头:“应该是,只是有些奇怪。”
元酒也知道他忧心的:“如果是邓家直系,应该早就跟着大部队悄悄从别的地方跑路了。”
“这女人被留在这里,明显是颗弃子。”
“应该是带着走太麻烦,很有可能半途不受控制。”长乘观察了几分钟后补充道。
元酒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小鬼头:“小屁孩儿,你认识那边的那个女人吗?”
小孩儿用异色双瞳盯着前方看了片刻,犹豫道:“我见过,但不知道她是谁。”
“之前她都待在花房那边,平时不和宅子里的人交流,家里的佣人说她也邓家远房亲戚,因为智力有问题,就留在花房帮忙打理。”
“我刚住进来的时候,晚上试着跑出去,在走廊里碰到过她两次。”
“她很吓人的。”
小孩儿想起来还有些毛骨悚然:“她没有眼珠,但是却能看见东西,好像夜晚一直都在邓家宅子附近,有人靠近她就会出现。”
他刚来的时候,头几天晚上被吓得尿过裤子。
这件事他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
……
元酒闻言若有所思地望向阵法中,那白衣女人和妖化的冢狐可谓是势均力敌。
“没想到还能碰到冢狐。”元酒惊叹道。
冢狐其实也是狐妖,只不过这种狐狸与雍长殊背后所代表的庞大狐族体系不同,冢狐多是形单影只。
这种狐狸全身毛发雪白,独居于陵墓之中,所以身上除了妖气之外,还携带着一种很晦涩的阴气。
冢狐最怕的便是渡劫,所以鲜少能见到妖龄在三百岁之上的冢狐。
毕竟毁乱他人死后沉眠之冢室,本身就是有些缺德。
天道对这种妖物行的天雷肯定要狠上一分。
长乘:“这冢狐应该有百十来岁,相当的年轻。”
元酒兴许是爱屋及乌,对这只狐狸也高看了几分,道:“百十来岁就修成人形,机缘和心性缺一不可。”
“被一道辅阵压制,还能与那人战成平局,应该也是他身上那些阴气的功劳。”长乘观察从四周聚集而来,源源不断汇入那女人体内的阴气,捻了捻指尖道,“那白衣女子应是活死人。”
元酒没否认长乘的说法,因为她很清楚,正常人是无法承受源源不断的阴气注入体内的。
阴气越多,人的阳气就越弱。
阳气弱,身体便会收到影响,严重时会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
久而久之,活人就会成为死人。
只有活着的死人,才能像眼前这邪物一般,承受庞大的阴气灌入。
这些阴气也支撑着她的战斗,只要阴气不断绝,几乎可算得上不死不灭。
……
“这样打下去,会把冢狐给耗死吧?”
元酒见长乘老神在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长乘神色肃正道:“他们缺少锻炼,一具活死尸刚好能练手。”
“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状况,只能等其他人排队来给他们收尸。”
“俗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她小时候不也是被这么过来的。
越是精心呵护,越是成长缓慢。
元酒不由回想起前半生,顿时觉得老扎心了,摇头道:“男人就是心狠!”
以前养她,就是活着就行。
每次都等心情好,才会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大多数时间,还是把她丢到水深火热的危险之地打滚儿!
“等他撑不住了,我就把他提出来,如果他能在这之前破开阵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长乘还是补充了一句,但元酒撇了下嘴角,并未接他的话。
她心里门儿清,刚刚这话也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与隔壁那个穿着一身作战服的小哥讲的。
得了他的保证,那小哥面部一直紧紧绷着的骸肌和咬肌才稍稍松弛,哪怕很担心队友,他从头到尾也没指责过长乘光动嘴皮不出力的行为。
几个执勤人员跟着姑获鸟到了顶楼,安排了两人将伤员抬下去治疗。
长乘捏着U盘递给姑获:“元酒从邓家的书房缴获的。”
元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其实是她偷的。
“还有两把钥匙。”
长乘一并交给了姑获。
姑获诧异道:“你们要走了吗?不打算参与这个案子后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