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仰头盯了他三秒:“我谢谢你。”
就算他坟头长草三百米,她也依然都会活得漂漂亮亮,自由自在。
……
顾霜辰早就联系好了附近的餐馆,因为师宁公盘算是师宁地区每年的盛会,举办的地点也基本上是固定的,所以周边开了不少饭馆和餐厅。
等出了师宁公盘的展览场地后,元酒跟在南巢身后,南巢拿着手机,跟着地图指使一路左拐右拐。
走了大概七八百米后,拐进了一条开着两家玉石小店的街铺,穿过南北贯通的街铺,眼前的景象霍然开朗。
食物的香气、叫卖声、热闹的交谈声、嘈杂的吵架声,都变得清晰。
南巢也放下手机,震惊地看着露天的场地,有很多搭起棚子的大排档,路边摊上摆的小吃几乎对尖放置在桌案上。
元酒的眼睛有点不够用,双手插在兜里:“我们其实可以不用去找他们的,这些大排档和小吃感觉都很厉害的样子。”
南巢深深看了她一眼:“师父。”
“我们先逛一会儿,再过去吃午饭也不迟。”
南巢根本拉不住元酒,她进了这条街,完全就像游鱼归海,只是稍微错个眼,人就找不到了。
给顾霜辰他们打了个电话后,确认人还没到齐,他们去了暂时也开不了饭,所以他才放心地去找元酒。
可能是因为师宁举办玉石公盘是大事,就算是在美食街这边,隔个四百米就有一个治安亭,分配了大概三到四个执法人员。
元酒只扫了一眼,就毫无兴趣地转移了注意力,她看着蒸锅上堆起来的螃蟹塔,弯腰将鼻尖靠近,用力嗅了嗅。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少数名族,穿着特色的民族裙子。
她看过来,立刻问道:“小老板,来一个么?”
元酒摇了摇头,冲她只含蓄地抿了抿唇,转头走掉了。
南巢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另一家螃蟹塔前,正指挥着老板给她夹看中的螃蟹。
“师父……”
元酒拿着袋子,提着装起来的龙虾,闭着眼睛嗅着海鲜香味儿,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扫码。
另一边,她还能分出精力,头也不回地与南巢说道:“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我买了很大一只,一会儿咱们分一分。”
南巢张口欲言又止。
等元酒结完账走远,他才低声道:“师父,你不要随便买路边摊啊,这里有些海鲜蒸熟了看着漂亮,但说不准放了多长时间了。”
元酒拆了一只螃蟹腿,塞进他手里:“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是我找到的最新鲜的一家,之前看的几家海鲜放得太久了,味道不好,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南巢看着被她徒手捏碎的蟹腿,主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她边走边拆蟹腿吃肉。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这螃蟹好像怪香的。
不过也就三秒,他内心就有点抓狂。
为什么每次跟着师父一起,他的想法总是会跑偏?
他师父真的有毒!
……
两人在沿途又买了几种小吃,才不疾不徐地赶到了约饭的餐馆。
说是饭馆,其实挺勉强的。
就是个露天的大排档,灶台是有固定的店面,但店内根本坐不下人,外面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桌子,桌子边撑着一把把看着有些年头,但还算干净的户外遮阳伞。
元酒拿着螃蟹钳子,挑了个塑料凳坐下。
南巢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面上,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这里好热啊,这会儿还很闷。”
元酒一口咬碎了蟹钳,很满意自己牙口依旧,幽幽道:“当然闷热了,一个小时后就要下暴雨了。”
顾霜辰和苏新阳齐齐扭头往下伞外的天空,头顶这片晴朗无云,看着不像有雨的样子。
元酒边吃蟹肉,随手指了指东南方:“那边有雷云,大概十分钟后会起风,把云吹到这边了来。”
城上月从远处走过来,手中也提着几个袋子,装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他在元酒身边坐下,附和道:“她确实没说错,局部有雨,应该会下一个时辰。”
有了城上月背书,南巢和三个小伙伴齐齐淡定坐下,但依旧有点不可思议道:“你们这也太神了吧,几点起风,几点有雨都猜得到?”
元酒睨了南巢一眼:“不是猜,是根据身体感知,通过一定的计算,最后做出合理的判断。”
“还有一种,靠起卦占卜。”
“这个办法可能不太科学,但效果和前者是一模一样的。”
“两者的区别,一个在于能提前很长时间得知结果,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感知,对最近时间的一段气候变化做出反应。”
“时效,大概也就十二个时辰以内。”
元酒将大致的原理说了一下,苏新阳和沈卓航听得一头雾水,顾霜辰虽然听不懂,但不明觉厉啊。
至于南巢……
他比较现实一点:“这个我能学吗,师父?”
元酒咬蟹钳的牙齿“咔”地一下磕在缝隙里,花了几秒将蟹腿从犬齿上拽下来,轻嘶了一下才说道:“努努力,这辈子说不准还是有点可能的。”
南巢转头拆开了蟹壳,用勺子挖走了蟹黄:“……”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他现在也不想爱了。
……
城上月将一份纸袋放在南巢面前,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身体的问题,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有眉目。”
南巢瞬间感动道:“师祖,你真好。”
元酒撕着蟹腿里的肉,将自己面前的果汁推到南巢面前:“原来隔辈亲这个说法是真的,我这个师父可能是个冤种吧。”
城上月拿着竹签,拂去指尖上的油腻:“但凡你有那么点为人师表。”
元酒埋头吃蟹肉:“算了,当我没说。”
她没有师表,他不也没有。
乌鸦干嘛要笑猪黑呢?!
城上月不知元酒心理所想,见她闭嘴后,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给长乘发消息。
长乘听到消息震动声时,人正站在化工厂外围,看着远处淡淡的黑烟,还有周围暗沉沉的天空。
不远处是各种警笛声,救护车的、消防的、警察的,还有特管局的……
天色已经大亮,嚎哭声、痛苦压抑的低叫,以及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还有些人,已经彻底失去所有的声音。
被烧伤的人一个个从他面前被抬走,他忽的油然而生出一种悲悯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长乘眉头深深皱在一起,根本无法解开。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九德之气的化身,一个本该慈悲为怀的神。
但他不属于此界,也不能行逾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