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气只是一时的,元酒发现她对雍长殊其实不太生得起气。
可能她本来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
所以在玻璃中看着两人的倒影,她叹了口气,挥手给了他一拳。
雍长殊伸手捂着肩膀,闷哼了一声。
“舒坦了?”他问。
元酒点点头,将他右手抓过来,掌心压在他掌心上,将灵力缓缓灌入他体内,耐心细致地帮他疏导那些因为毒素已经开始有些萎缩坏死的经脉。
雍长殊低头用左手将安全带扣上,他抬手准备用灵力帮元酒也扣好安全带时,手又被打了一下。
“别乱用灵力,我自己会扣安全带。”
她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不需要他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雍长殊从善如流,重新坐直身体,慢慢感受她的灵力钻入经脉后的走向。
有些疼。
那些被毒素长年侵袭的位置,在她灵力缓慢碾压过后,像废旧水管突然被撑开时,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成一段段。
他额头慢慢见汗,飞机也开始滑行、拉升、飞起。
给大狐狸梳理经脉是个细致活儿,需要耗费的灵力不多,但是耗费的心神却不少。
他体内的经脉太糟糕了,这次灵力探入检查,她发现比初次诊断时还要糟糕。
其中有三处经脉已经破损,就在他胸腹处,甚至有些血管都有出血症状,亏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放在寻常人身上,这些症状足以让人难受得在急诊室门口打滚儿。
元酒左手压在他掌心上,右手掏出一颗药丸,递到了他面前。
“喏。”
雍长殊垂眸看着她指尖,本想用手接过,但忽然又低下头,张口将她指尖的药丸叼走。
元酒:“……”
雍长殊淡定地将小小一颗药丸咽下,左手指节碰了碰唇角:“这次的药比上次分量要小。”
元酒眯起眼睛道:“你知道这颗药多贵吗?”
光是一味主药材,就够修仙界普通修士抢破头了好吗?!
雍长殊扭头看着她:“所以,我要怎么偿还?”
元酒右手指着他:“偿还暂且不提,首先你得谨遵医嘱,胆敢再随意大量使用灵力,让我投喂你的这些珍贵药材打水漂,我一定先把你的皮扒了做手套。”
雍长殊震惊:“这么凶残?”
“这就凶残?”元酒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还有更恶毒的手段,你千万别犯我手上,不然绝对让你后悔得痛哭流涕。”
雍长殊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哪里还敢违背你的医嘱。”
“要不,你随时随地监督我好了。”他偏首提议道。
元酒丝毫不介意他的试探,坦诚万分地说道:“那你直接把你的财产无偿捐给我好了,我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寸步不离地守护你的身体健康。”
“当然,收买我也可以,我是接受的。”
“从生病到寿终,从出殡到超度,我都能全部给你包圆。”
雍长殊:“……”一定要这么诅咒他吗?
“当我没开口。”他伸手捂住胸腹处,身体微微佝偻,“我还是有点疼,你先帮我止疼。”
元酒冷眼扫过,呵呵冷笑了一声。
跟她斗,这世上只有她干不过的人,才能让她彻底妥协。
比如,师尊。
比如,长乘。
其他人……哼哼。
小观主是那么容易被套路征服的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
他们凌晨到了Y省机场,很快就回了酒店。
雍长殊因为吃了药,又得到了很细致地调理,所以回到酒店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中天。
元酒和城上月等旅游团直接坐车去了公盘挑原石,出发时也没有通知他。
他在酒店吃过午饭,独自驱车前往公盘寻人。
不得不说,治疗还是很有用的。
昨天沉重疲惫的身体,今天已经有种沉疴尽去的松快感,他的精神状态和食欲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到目的地后,雍长殊在一块比较大的石料前看到了正在检查石头的元酒。
他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纠结。
不过雍长殊并未上前打扰,而是与站在一旁休息的纪京白打了招呼。
纪京白看到他稍有些意外:“雍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雍长殊微怔,看向远处背对着他的元酒,嘴角轻轻抽了一下:“昨晚和小观主一起回的。”
纪京白:“???”
从远处缓步走来的城上月,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穿得很是休闲惬意,与周围的玉石商人一看就格格不入,完全像是退休旅游团体成员误入此间。
雍长殊本想先和他打招呼,城上月走过来后,左手两指轻轻贴在他颈侧的动脉上。
贸然被陌生之人触碰致命之处,他身体下意识地紧绷,甚至条件反射地想要反击。
但视线对上城上月那种眼睛后,雍长殊立刻压下身体反抗的本能。
若是别人,他根本不会允许如此接近,但可能是基于对元酒的信任,也可能是对强者的敬畏,他放弃了挣扎。
城上月并未收回左手,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他,忽然唇角勾起一道弧度。
“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身体太差了。”
雍长殊垂眸看着他的手腕:“并无冒犯之意,城先生能把手先从我脖子上移开吗?”
城上月指尖弹出一道金色的力量,直直压入他的颈侧。
雍长殊瞬间感觉皮肤灼烧似的疼痛,但那股力量入体后,他感觉身体平静下来了。
所有意义上的平静。
那些还活跃的毒素,好像休眠了一般。
……
城上月收回手指后,低头轻轻捻了捻指腹,回头看了眼专心挑原石的元酒,平心定气道:“本尊可以帮你解毒,本尊的徒弟也可以。如果按照她的水平,应当时还要再拖上三两月。”
“但你若是求本尊,本尊也可以破例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