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餐桌上有点过于安静,纪京白给自己拆了一只蟹腿,偏头看着闷头狂吃的周方,顿时忍俊不禁:“好吃吗?”
周方抬眼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将手中坚硬的蟹钳捏裂,沉默了两秒点头道:“你的手艺征服了我的味觉。”
真香这种事情,虽迟但到。
纪京白看他直接吃蟹肉,将一旁的蘸料推到他面前:“清蒸的蟹肉蘸料味道会比较好。”
“我更喜欢芝士焗蟹腿。”
周方第一次尝到芝士的味道,觉得这东西有点厉害。
“你喜欢芝士?”
“嗯。”周方如实点头,嘴角还沾着芝士,若有所思道,“这个东西口感挺好。”
纪京白留意了一下他吃的饭菜。
周方与小观主他们不太一样,偏爱西式的一些菜式,对重油重辣的食物兴趣不像其他人那么高。
尤其是今天桌上的辣炒蟹肉,他碰了一筷子后就再也没吃了。
吃的最多的就是清蒸口味和芝士焗蟹腿,还有桌子上的章鱼小丸子。
给他倒了黄酒,喝了小半杯就不肯再碰。
纪京白思索了一番,觉得周方应该是归元观里最挑食的,不仅本体和猫主子像,就连口味也有些相似。
不过今天中午桌上的菜也没怎么剩,虽然桌上好几个人都不怎么爱吃辣炒蟹肉,但钱武安喜欢,几乎将这盘菜给包圆了。
雍长殊什么都吃,但吃得都不多。
纪京白见他停箸,与还在用餐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周方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看着雍长殊离开的背影,啧叹道:“小酒瓶子一顿饭不在,他的饭量都减了一半。”
钱武安喜欢吃辣,额头冒汗插话道:“这也不怪雍先生,小观主和城先生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很香的感觉,让人特别有食欲,每次都能不自觉多吃两碗饭。”
纪京白回想了一下:“确实。”
“饭量也很大。”
周方看着桌上剩下的饭菜,捧着杯子慢吞吞地说道:“小酒瓶子、仙尊和长乘,他们三个要是放开肚皮吃,你桌上准备再多饭菜都没有用。”
这些食物对他们而言就是兴趣,其实能带给身体的能量非常非常有限。
元酒是因为灵气耗空,这两天才会频繁感觉到饥饿,但是吃的东西其实也没能让她有饱腹感,只是在路上也不好打坐修炼,所以她只能一路忍回来。
估摸着这会儿,灵气至少恢复了一些,下午就能回来了。
……
暮色方至,盘膝坐在山顶一块石头上打坐的元酒,长长吐纳了一口浊气。
包裹着她的白色灵气终于逐渐散开,露出莹润透亮的皮肤。
她猛然睁开双眼,黑色的双眸中灵光逐渐隐去,山顶的风不知不觉就缓缓平息下来。
元酒看着在山间盘旋的一只大鸟,又看了看山下方向,隐在青色山水间的道观,袅袅上升的炊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不愧是归元观的山头,好山好水好风光!
收起手机,她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像优雅的白鹭一样,悠然地掠向山下道观。
刚从后院进门,元酒就听到杂乱的声音。
她探头往后院里一瞄,后院的每间房子门都开着,周方蹲在二楼的护栏上,正望着搬运家具的工人。
城上月在一楼回廊下,靠着一张新竹椅,身边摆放着一个小竹桌,边看书边品茗。
她背着手慢悠悠晃到院子里,朝着楼上的周方喊道:“这是在干嘛?”
“眼睛有问题吗?”金色的猫猫扭头居高临下睨着她,喵喵喵地一通瞎叫,“家具送过来了呗,不然晚上大家都睡地板吗?”
元酒纵身一跃,直接乘着装修工人进屋,出现在二楼走廊。
这应该是最后一间需要布置的屋子,装修工人将床架安装完成后,又去外面的卡车上搬运床垫和柜子,以及桌子和博古架。
看他们还要忙乎,元酒随意挑了件屋子,发现上午原本还空荡荡的房间,此刻已经被填满,每一件家具的位置都布置的刚刚好。
工人离开后,周方就变回人形,朝着屋子内吹了一口气,将所有家具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散尽,挑了二楼远离楼梯的一间屋子占为己有。
元酒挑了最尽头一间,也是远离楼梯,这个房间面积最大,她将这些新家具全都替换成自己原本的,虽然和头顶的灯具不太搭,但反而让她舒服了不少。
周方没换家具,只把床垫上铺了些他最喜欢的料子,做成一个完美舒适的小窝,这才兴奋地跑下楼,看着还端坐不懂的城上月:“仙尊不去选房间吗?”
城上月指了指一楼靠左的位置,正好在元酒房间下方:“本尊住那里。”
一楼除了待客的地方,也留了几个房间。
因为道观如今常驻的人并不少,仅仅是元酒宗门一大家子就四个,再加个小徒弟南巢,这就五个人。
再算上纪京白、钱武安和雍长殊,道观最基本就要留出八个房间。
今天还有两个客人加一个司机留宿。
这么一算下来,其实房间还是不太够。
元酒看了眼很快就被住满的单间,长长叹气道:“不行啊,这么几间房子还是不太够。”
周方趴在栏杆上,幽幽说道:“那就再建呗,反正你这道观地盘就很大,院墙外面还预留了很大一片空地,早晚得用上。”
“再等等吧,反正现在道观也不接待其他想上山清修的客人,有两个空置的客房就够了。”
“至于张德曜他们兄弟俩和司机怎么睡,让他们自己安排吧。”
元酒不愿意管住宿问题,低头拿着手机把消息发给张德曜,让他们有任何问题都去找钱武安。
她给钱武安也按月开工资,道观的琐事他要负责一大半,能给她省去不少时间。
钱武安现在就相当于整个归元观的大管家。
至于周方所说的……再建新的房舍虽然很容易,但是那都是要花真金白银的啊。
山路是拉大狐狸投资修得,道观基本没出钱。
但大殿修复和后院重建,还有乱七八糟的支出,这弄下来也花了两三百万。
还不算当初买那些原石花的那一笔巨款。
元酒趴在被雨水冲洗干净的石桌旁,一手握着笔,一手拨着手下的算盘珠子,看到最后的数字,又去翻了翻银行卡的余额,将手里的笔随手一扔,捂着心口倒在桌上,感觉自己心痛得要死啊。
纪京白端了杯酸梅汤放在她左手边,伸头看了眼她小账本的数据,感慨道:“咱们道观可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谁能想到我一个都快飞升的人了,到头来竟然会为钱财终日奔波苦恼。”
元酒抱着玻璃杯,将颜色漂亮的酸梅汤咕咚咕咚一口气给干了。
纪京白接过杯子准备回厨房,元酒忽然直起身体:“对了小白,雍长殊呢?”
“雍先生……他好像下山了,说晚饭前会回来。”纪京白朝着前院看了眼,“奇怪了,马上就要开饭了,还没回来吗?”
元酒将账本一合,往袖袋里揣,脚步轻快往前院跑去:“我出去看看,你继续做饭吧。”
在道观四周逛了一圈,确实没找到雍长殊。
元酒就顺着山路往下跑,和风的速度差不多,还没跑到山脚下,就看到一辆黑色哑光SUV从山脚下开上山路。
奔跑中的元酒停下脚步,跳到路边的大树上,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车牌和车标。
卡宴。
车牌不认识,但看着就很豪横。
等到车子开到近前停下来,她才看清坐在驾驶位置的雍长殊,忍不住挑眉道:“你又换车了?”
“没有。”雍长殊降下车窗,胳膊架在窗沿上,笑着说道,“这辆车以前就买了,一直在车库停着,之前的车送去保养了。”
元酒从树上跳下来,绕着他的车转了圈,不是很懂地评价道:“看着怪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