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勋发现他的意图,就试图冲过来拦住他的手。
元酒微微侧身,左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住他的一臂,一脚猛踹在他的膝弯处,直接让他当场行大礼,膝盖重重砸在石板上。
跪下的声音又闷又响,让张俊悟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手臂也被一拧,直接脱臼。
慢了几分从别墅里赶出来的张二叔看到养子涨红狰狞的面孔,还有不正常扭曲的手臂,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赶紧罢手。”
张德勋直接拦在他身前,嘴角噙着冷笑道:“二叔,我劝你最好别管这件事,就连我大哥都不敢惹毛元观主。张俊悟这臭小子上来就撞我的车不说,车里还坐着元观主,道歉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刚刚不仅对人出言不逊,还对一个女孩子大打出手,这点儿手段只应该算小惩大诫。”
“张德勋,你上我们家来,就是为了跟俊悟打架吗?”
张德勋个子高,将他拦得严严实实,面对张家二叔的质问,淡定地说道:“二叔你这心可真是偏到咯吱窝去了,是他先挑事,这能怪我们教训他吗?像他这个鬼样子,仗着张家的势力在外面作威作福,以后张家万一不保他了,说不准哪天就要横尸荒郊野岭。”
“他就算做的再不对,那也不能把他手给拧断啊,那姑娘到底是谁,下手怎么这么阴狠?”
“你快让她松手,这样下去,俊悟的手可就要废了。”
元酒抬眼看了张家二叔一眼,低头踩着张俊悟的跪下的小腿,嘴角弧度微弯:“本来不想动手收拾你的,偏偏你没有点自知之明,你真以为张家能护你一辈子吗?”
张俊悟一脸痛苦,朝被张德勋拦住的张家二叔哀嚎道:“爸,爸快救我!”
元酒看着已经动了真火的张家二叔,松开踩着张俊悟小腿的脚尖,捏着他的手臂将已经疼得没力气的男人提起来,两秒不到就咔咔把胳膊给接了回去。
她松开手将张俊悟丢到一边,拍了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悄然松了口气的张德勋:“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其实是没有忙完的,但东西已经送进去了,剩下的问题不大。
而且很明显,眼前的情况更为糟糕。
元观主出手狠狠教训了张俊悟这混账一番,已经将二叔一家子得罪的死死的,她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
于是他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剐蹭掉的车漆,以及轻微凹陷的车尾铁皮,抬手指了指张俊悟,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
元酒瞥了眼失去美感的车尾,右手掌心朝上翻开,一只白玉细杆朱笔突然出现在她掌心,她走到车尾后,在上面随意涂抹上自己的鬼画符,在收起玉笔时,原本因碰撞变形掉漆的车尾顷刻间恢复如初。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张俊悟,手中笔杆轻巧转了转,突然出声道:“我观你印堂青黑,最近是应该要倒大霉了,给你一句忠告,贪得无厌之人必将为不义之财所累。”
“好自为之。”
言讫,她坐上了张德勋的副驾,银灰色的跑车在笔直安静的林荫路上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张德勋长长呼出一口气,嘟囔道:“刚刚我差点儿吓死,真怕我一个没拦住,我二叔也上去帮那个混账对付你,到时候我帮你也不是,不帮你也不是,真的太难了。”
“你就那点儿胆子?”元酒看着他一脸后怕的模样,摇头感慨道,“这世上揍得了我的人,也就我师门长辈,你家那些亲戚全加起来,也不够我三分钟捶。”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看到你刚刚那么做,我又觉得有点爽啊,这装b装到我心巴上了,搞得我也想学。”
元酒单手支颐,眼波清冷:“你学不了啊。”
“接骨,很难吗?”
元酒沉思了几秒:“接骨不是很难,问题是你要做到让他去验伤,都验不出一点毛病,这就需要灵气了。”
“把人胳膊拧脱臼,再重新接上,虽然实现了骨骼的复位,但其实会造成关节周围软组织的继发性损伤,这样就会留下把柄。我做的不仅仅是接骨,而是用灵气将他关节附近损伤部位一并治疗,这样才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张德勋一脸长见识的表情,双手打着方向盘拐弯儿,可惜道:“哎,你这手段也太神乎其神了,不过想要学成你这样应该很难吧,你们归元观的道法真能传承下去吗?”
这个问题可问着元酒了。
她忧愁地深思过后,沉痛地摇了摇头:“应该是传不下去。”
张德勋:“那就更可惜了,岂不是以后你要是离开归元观时间过长,道观就要面临后继无人的惨淡局面?”
张德勋的无心之言,让元酒将之前一直没有正视的问题放在了心上。
她反思了许久,没有更确切的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攒够功德,完成渡劫的时间有多长,如果这三年内就能达成目标,那她培养继承人的时间可就太少了。
三年,连道法皮毛都学不到。
而且,南巢没有修炼天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天赋的纪京白,他的道却是厨道。
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弟子,也是艰难得很。
情况不容乐观,看来从眼下开始就得物色弟子了。
……
张德勋将元酒带回了老宅,打算好好招待她一晚,元酒跟着他们到九池市这两日,奔波不停,并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
元酒当晚吃过丰盛的晚餐,认识了一下两兄弟的父亲,目前真正当家主事的张博远。
已年过半百的张先生,鬓角半白,面容看着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举杯敬酒,肃正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柔和之色,诚挚道:“这几日劳烦元观主为我张家这些琐事奔波劳累,我本应该亲自接待,但实在是事务缠身,几乎整日都驻扎在公司忙碌,只能让犬子招待陪同,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元酒端起面前的山楂汁,浅笑着举杯回敬:“张先生客气,二位公子已经很周到了。”
坐在轮椅上的张太太看着元酒年轻的脸庞,热情似火地将元酒爱吃的饭菜安排在她面前,显然是恨不得把她当闺女对待。
下了饭桌后,元酒去了影音室小坐打发时间,张德勋端着刚洗的水果进来,歉疚道:“刚刚我妈在饭桌上若是冒犯了你,小观主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就是眼馋别人家的闺女,其实我爸妈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但生我的时候难产,我爸实在不想让她再冒着风险生育,就去做了结扎手术。”
“这也让我妈有点不痛快,看到别人家女孩儿,就热情得有点上头。”
元酒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又不是那种严肃迂腐之人,能理解。”
张德勋将果盆放在她手边,盘膝坐在地上问道:“我们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元酒眉弓微扬,笑得很是古怪:“怎么?想参与?”
张德勋搓了搓手,凑近点头:“嗯嗯,带我。”
“不带, 赶紧回房去睡觉,今晚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元酒脸色一垮,就开始赶人。
张德勋双臂环着自己,恨不得将脑花摇出来:“我才不要,回去也睡不着。”
“他就是胆小,不敢一个人回房睡。”张德曜推开影音室的门,一语道破了自家蠢弟弟的小心思,“这两天估计见鬼多了,一到晚上他就不敢一个人,昨晚还跑去跟我挤在一起睡。”
“喔——”
元酒一个语气词一波三折,揪了一颗又大又饱满的阳光玫瑰丢嘴里,看稀奇儿似的盯着张德勋。
张德勋回头凶巴巴道:“哥,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种事情看破不说破就行了,干嘛还要当着女孩子的面戳穿?
可真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