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
因为夏菁菁被铁链锁在地下大殿的柱子上,她根本没办法寻死,意识也是浑浑噩噩的,只能感觉到身体正在承受无尽的苦痛,却无法对这种折磨做出反应,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元酒虽然有灵气护体,但也害怕遍布整个地下殿的孢子寄生在自己身上。
这种孢子能存活多久,她并不确定。
在灵力护体的状态下,孢子可能根本无法寄生在她身上,但撤掉灵力后,如果孢子依旧拥有活性……
就连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将这种无孔不入的真菌彻底清除。
元酒和郎代踌躇不前。
两人看着依附在殿内类似玉树植物上的一团团幽蓝真菌,时明时暗的诡异光点,将整座地下大殿都衬得如同阎罗殿般恐怖。
元酒犹豫了片刻,抬手用灵力幻化出一张长弓,右手两指勾住弓弦,慢慢凝出一支灵箭。
她将弓箭对准了夏菁菁,眼底是涌动的情绪。
郎代看着她的动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元酒迟迟未放箭,整张弓被拉成满月,就连手指都开始变得僵硬。
她突然放下了弓箭,低头看着一层层往下的台阶,沉思良久,忽然再度将弓箭拉满。
利箭以极其不可思的速度射出去。
郎代背过身,却突然听到铁链断裂的清脆声音。
灵箭擦着夏菁菁的颈侧,将锁住她喉咙的铁链撞碎。
此后,又有三支灵箭射出。
夏菁菁手腕,腰腹和腿脚上的粗壮铁链,全都在狂暴的灵力下化为齑粉。
四支箭蕴藏着元酒的强大灵力,在夏菁菁身周形成一个小型的灵力风暴圈,汲取着她血肉的诡异真菌被灵力搅碎,但同时也唤醒了她残留的意识。
随着她俯身趴在地上呕出口中带血的菌体。
凄厉痛苦的嘶嚎回荡在偌大的地下殿里。
元酒回头叮嘱郎代:“你不要再前行了,留在这里,也不要下台阶。”
“这些孢子好像无法飘到台阶上方,至于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她确实不够聪明,要是长乘或者师尊在,亦或是大狐狸在,或许能看出这些孢子寄生的条件,和惧怕的东西。
但是她此刻确实想不出来,而夏菁菁明显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她想出答案。
灵箭形成的风暴圈时间有限,很快就会消失。
她必须过去。
郎代想要阻止她,但元酒一只脚已经踩在台阶上。
“元观主,小心。”
那些像水母一样在空中漂浮的孢子,随着元酒进入地下殿,身体移动引起的气流而活跃起来。
元酒将所有孢子挡在身体一尺开外,足尖在空中点过,单手拎起夏菁菁,往主墓室的方向掠去。
手下的夏菁菁依旧在惨叫,双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脸,但因为疼痛不得不缩回手。
离开地下殿后,元酒身体缓缓落在台阶上方,看着追逐而来却突然消失的孢子,悄然松了口气。
果然,这些孢子的活动范围只在那个遍布玉树与陶土人俑的地下大殿。
她将夏菁菁放在地上,看着她身上迅速枯萎死亡的菌体,腐烂发出腥臭的味道。
元酒想给她喂下丹药,但夏菁菁根本无法完成吞咽动作。
她犹豫了几秒,将灵力灌注在她体内。
当灵力沉入她身体后,夏菁菁立刻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叫得比之前更为惨烈。
元酒立刻收回灵力,不敢再轻易治疗她的伤势。
这些真菌留下的伤口,会排斥灵力吗?
还是她体内有其他的东西在抵抗灵力的治愈?
元酒有点束手无策,犹豫了几秒,从储物手镯中掏出传讯的玉简,直接求助城上月。
她这次真的,没法子了。
人都捞回来了,总不能让夏菁菁就这么死了吧。
……
“师尊,师尊你在不在?在的话,赶紧回消息。”
元酒捏着玉简,语气有点急。
过了一分钟,玉简才亮起光芒,城上月的声音自那头传来,不疾不徐:“嚎得那么厉害,找本尊什么事?”
“我碰到很棘手的事情,刚刚在地宫里救了个被孢子寄生的人,那些真菌汲取着她的血肉而生,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七窍也被寄生,所以根本无法吞服下丹药,身体也排斥灵力治愈,她快死了,我该怎么做?”
城上月那头缄默了许久,最后慢吞吞地问道:“什么是孢子?”
元酒捏着玉简沉默良久:“……”
真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文盲了。
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家里还有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城上月可能是从她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感受到了某种嘲讽,轻嗤道:“与灵力相斥的,不是魔气,就是阴气。”
“这方世界魔气很少见。”
“而阴气惧怕灵气,除非是某种特殊的阴灵之气。”
元酒很快得出答案:“是煞气。”
就是不知道是哪种煞气了。
煞气是一种很难拔除的东西,人类沾染之后,只会变得痛苦不堪。
城上月慢悠悠说道:“当然,你要先排除是魔气的可能,魔气你可能对付不了。”
元酒:“我又不是废物,一点点魔气,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城上月懒洋洋地应道:“本尊原本还打算让无相去帮你看看,既然你觉得自己能行,那就算了。”
元酒立马改口:“多谢师尊,师尊我在这里等他,你快叫他来。”
无相魔是个绝对好使的工具人啊,百毒不侵。
毕竟傀儡身,造坏了,还能重新再做一副身体。
她肉体凡胎,还没有修成正果,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只能以鬼怪之身,从零开始。
“师尊,你真好。”
“回去,我给你带特产啊~”
……
元酒又乖又甜的声音从玉简中传来。
城上月冷哼了一声,在心里琢磨着,上次踢群的惩罚,是否要酌情减一点点。
他靠在躺椅上,指尖点了点玉简:“把位置传于本尊。”
被放出来的无相魔看着躺平的城上月,不爽道:“你不会自己去,干嘛非要让我跑一趟?”
城上月懒懒掀了下眼皮,单手支颐,清风朗月的眉眼间溢出一缕戏谑。
“本尊以为你想出去放风的。”
无相魔立刻站好:“放风当然想,如果不是去打工,那就更好了。”
“你不去,本尊让周方去。”城上月立马翻脸。
无相魔二话不说,将他手中玉简抽走,往脑门上一靠。
确定位置后,无相魔将玉简丢进他怀里,头也不回地从后门出去,原地消失不见。
无相魔暗暗在心底臭骂:没有人性的城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