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恨水没有做过虐杀人命的事情,但他毕竟庇护了那些在战时帮着敌人迫害自己人的子孙后代。
如果真要投胎,还要先在判官面前审一遍。
八成是没办法直接投胎,肯定要去地狱里受刑。
而且轮转的百世都是傻子,他曾是个高高在上的鬼神,受不了这委屈。
第二种方法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直接没考虑。
所以他只有成为器灵一个选择。
元酒在他面前立誓,而且还加上了条件。
在帮他成为器灵之前,他需要去地府见判官一趟。
地府的业镜和判官,都能帮她查明金恨水生前死后种种所为。
这可以让她心里有个底儿,在炼制器灵时出几分力。
毕竟炼制器灵,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
金恨水除了协助定罪,还提供了藏匿凶器的位置,以及巫泉分尸的工具。
元酒让周方去他说的地点,把杀人和分尸的凶器都带了回来,交给了林法医。
虽然没有赵昌英的指纹,但因他遭禁术反噬,皮肉脱落,凶器上面残留着他的dNA。
分尸的凶器上虽然没有巫泉的指纹,但他操作时所戴的橡胶手套,也一并被找到。
法医从手套上提取到几名受害者的dNA,和巫泉的指纹。
有了金恨水的证词,巫泉作为帮凶碎尸、抛尸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
专案组的几名警员,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赵昌英住所里找到所有文件全都翻阅了一遍。
勾伦找到了赵昌英私藏的一份职业杀手名单,还有一些买凶杀人案件的证据资料。
这份资料的价值极大,让全国各地数百件无头悬案得以告破,背后的凶手得以伏法。
绑架案和碎尸案,历时两周总算告破。
虽然案件中还有很多无法解答的疑点,虽然其中的一些受害者依旧无法找到完整的尸骨,但凶手和帮凶的落网,以及这些人即将面临的审判与量刑,总算可以告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此外,经调查,鬼母祠前庙祝时浩在家中暴毙,确系鬼母身边的厕鬼所为。
赵昌英已经彻底生不出反抗之意,在无数次垂死挣扎无果后,供出了几个意想不到的角色。
厕鬼薛奇伟虽为鬼母的鬼仆,但已被牧瞳的雾煞控制,实际上与赵昌英是同伙。
时浩的死便是他所为。
时浩死后,魂魄无踪,只不过是被薛奇伟抓走,交给了牧瞳。
鬼母至今下落无踪,可能也与他有关。
自从元酒到了南江,薛奇伟就没有再露过面,所以他也上了特管局内网的通缉名单。
重伤南江局廖老、杀害彭凤楼的凶手,正是牧瞳。
警方发布了牧瞳的通缉令。
但局里其他人都没有对这份通缉令抱有太大希望。
因为那是个老奸巨猾的怪物,想抓他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披落在大楼顶部直角上。
元酒盘膝坐在供水塔旁边,眯着眼睛看向东方蟹壳青的天空,被橘色的暖光晕染。
她双手搭在膝盖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在她散开的神识笼罩下,能够清晰感知到。
一楼办公室内的办公桌上,七八个熬得脸上长胡茬的警员在睡觉。
弘总和郎代守在看押赵昌英的房间门口。
罗幸雪双手戴着手铐,坐在看守室的长凳上,背抵着白色墙面,仰望着气窗口的朦胧白光。
阮彪和吴廉根靠坐在看守室的墙角,一脸颓唐,阖着眼睛,但并未睡去。
昨夜惊醒之后,便没有再睡的章龄知,脖子上还带着颈托,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拉着小拖车,从前面刑侦支队的大楼里拉了两桶纯净水,慢吞吞地往专案组办公楼这边走。
周方趴在看守室外面的办公桌上,阖着眼睛,但又长又大的毛尾巴在桌面上扫来扫去,耳朵时不时会立起来一下。
雍长殊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睡相恬静又美好,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块扇形阴影。
江括和厉予白都没有睡。
这两个人是肝帝,在所有人都睡下后,把资料和笔供等等东西搬到了会议室。
此刻正快速地整理这个半个月来相关文书档案。
元酒缓缓睁开双眼,拿出兜里的手机,看着周云轩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夏菁菁最终还是十五分钟前,趁着赖湉湉去洗漱的空隙,跳楼自杀了。
警方已经抵达现场,医院帮忙收殓了尸体。
娇花一般的女孩儿,一生爱美,死的时候却面目全非。
元酒分出一缕神识,停在了办公楼最角落的黑暗房间内。
沉闷的棺椁内,传来微弱缓慢的心跳声。
真正的周云官依旧不人不鬼地沉在防腐的暗红色液体中,对外界无知无觉。
上午九点半,受害者之一的解长仪已出院,从南江市人民医院驱车到了专案组办公点。
解长仪的父母送了很多吃的喝的过来,再三感谢专案组和特管局的工作人员后,带着憔悴的解长仪,准备在乘坐中午十二点十五分的高铁,离开这个对他们而言简直像噩梦一般的地方。
彭凤楼的荣誉葬礼,是下午两点四十分。
专案组的部分警员,特管局的大部分警员,都要出席这次的葬礼。
元酒并不打算去。
一个人坐在一楼台阶上,双手托腮,看着一辆辆商务车从门口开走。
她仰头。
看见了阳光明媚,看了飞鸟翱翔。
看见了风舔动红色的旗。
也看到了尘埃落定。
但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却感受到一丝恻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