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对潘临嵋的话没有任何疑虑,她是个搞玄学的,所以一照面就清楚他有没有杀人,但戎兵是正经的公职人员,调查案件要走正规的流程。
为了排除嫌疑,潘临嵋提供了蔡厌许遇害当天,他的行动轨迹与路线,让警方去核实。
他那天照常上班打卡,公司后勤部门有记录,他们可以调取。
而且他当天加班,到晚上九点才离开研究所。
所以,就算那份有毒的酒心巧克力是他制作的,也不会是他亲自送去的。
但是警方暂时还是把他列为嫌疑人之一。
因为他有足够的动机,足够的专业知识,以及获取剧毒的渠道。
……
“就剩下这个郑以沫,我们还没联系上了。”
戎兵灌了半瓶矿泉水,站在商店门口长长叹了口气。
元酒看着偏西的太阳,抿唇道:“你们之前调他档案时,有发现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吗?”
“没什么特别的,他是一所私立高中的化学老师。”
“结过婚,又离异,没有孩子。”
“我上午打电话到他工作的学校询问了一下,他们说郑以沫请了一周的假,回老家了。”
元酒忍不住皱眉:“什么时候请的?”
“蔡厌许遇害的前一天。”戎兵拧上矿水瓶盖,单手叉腰道,“他跟学校请假的理由是,家里有人过世了,需要回老家奔丧。”
“所以我就托队里的人查了一下他的社交关系。”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沿海地区的小渔村长大的,他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在他离婚前一年去世的。家里有个姐姐,但嫁到了北方去,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会回去一次,所以也不知道他回老家给谁奔丧。”
元酒靠在电线杆旁,琢磨道:“一个化学老师,应该也能弄到氯化氰这种东西吧?”
“直接购买肯定有些难,但是这东西只要懂原理,还有一些设备,想制取应该也是可以的。”
戎兵拿着手机看着消息,一边问元酒:“接下来,还要去他家看看吗?”
“去看看吧,碰碰运气。”
两人驱车到了郑以沫住的地方,元酒从车上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小区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戎兵是本地人,所以了解更多情况,给元酒介绍道:“这边主要是青年公寓,是当初为了引进人才建的,这附近交通便利,居住环境肯定没话说。”
“郑以沫住在9楼,我们直接上去就可以。”
戎兵走在前面带路,元酒仰头看着九楼,随口问道:“你知道他住在哪套公寓吗?”
“我看九楼的阳台都晾着衣服,应该都有人住。”
戎兵闻言也抬头看了眼:“要是能碰上他,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这个郑以沫真的是凶手吗?”
元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和潘临嵋接触过后,我觉得他有嫌疑,但不大。”
想要查出投毒案的凶手,比找勒死蔡厌许的凶手要难一些。
因为这些凶手是投毒未遂。
也就是手上没有沾染到人命。
但从面相上,是无法分辨一个人曾经有没有作恶意图。
元酒跟着他进了电梯,轻声道:“相面之术也不是万能的,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要靠你们的专业素养。”
戎兵笑着说道:“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办,你放心。”
戎兵按了郑以沫公寓的门铃,等了很长时间,依旧没有人应答。
元酒站在他身后,垂下眼帘,神识慢慢探入屋内。
屋内有呼吸声。
郑以沫是在家的。
只是不知为何,始终不肯开门。
就在戎兵准备放弃时,元酒低声跟他说了两句,戎兵再次按响门铃,并朝着里面喊道:“郑以沫,我们是警察,知道你就在家里,请把门打开。”
戎兵叫门的声音很大,而且并没有因为无人回应,就偃旗息鼓。
屋内的郑以沫大概是忍不了,或者是觉得躲不过去,终于将门从里面打开。
他从门缝中露出了半张脸,看起来蓬头垢面,十分地潦草狂乱。
戎兵将证件怼到他面前:“你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什么,对吧?”
“我不知道。”
郑以沫声音嘶哑,想要将门重新合上。
戎兵用掌根抵着门,才没有让他继续缩回屋子里。
元酒忽然开口道:“给蔡厌许送酒心巧克力的就是你,对吧?”
“巧克力中包裹的毒素,也是你提取出来的。”
“我说的没错吧。”
郑以沫将门拉开,阴沉沉盯着元酒:“你们有什么证据?”
戎兵也一脸懵逼,刚刚不是还说不确定吗?
现在这是唱的哪出?
元酒也只是想诈一诈郑以沫,她只是直觉郑以沫比潘临嵋更像第二个投毒者,所以完全不在意他刀人的眼神,平静地揭穿他维持的假象:“你和蔡厌许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秘密,所以你一直在嫌疑人名单中。”
“而你提取毒素,也一定需要原材料,只要我们调查你近期购买的商品清单,你觉得我们能否找到能够提取那种特定毒素的商品?”
郑以沫的身体僵住,握着门把手的五指突然攥紧,站在原地静默了很久,才侧身拉开门。
“你们进来说吧。”
进了郑以沫的公寓,元酒才发现他家客厅内乱糟糟的,几乎快没下脚的地方。
郑以沫将沙发上的东西一股脑收走,赤着脚踩在浅灰色的地毯上,坐在单人沙发上,掩唇咳嗽了几声。
“假如我愿意自首……会怎么处置我?”郑以沫问道。
戎兵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说道:“我们对主动投案自首的人,一般会给予宽大处理。”
“而且你是投毒未遂,蔡厌许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最终的判罚应该会从轻。”
郑以沫双手紧握,询问道:“如果我认罪,能安排我接受治疗吗?”
“EAV病毒的治疗。”
戎兵这次没给出确切回答,犹豫了几秒后,他说道:“你的情况如果特殊,可以申请保外就医,但据我所知……EAV目前无法被彻底治愈。”
郑以沫双手抱住头,有些狂躁地抓着头发,状态十分糟糕。
他愤恨地咒骂道:“都是蔡厌许那个贱人,他把我的一生都毁了!”
元酒端坐在沙发上,对他的阴郁烦躁,以及怨恨诅咒,完全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