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敬海亲自确认了元酒的猜测,让一旁愣神的弘总扛起没办法自如行动的章龄知,侧身道,“走吧,带你们出去。”
“这就出去吗?”
“你们不是想知道尸魂分离的办法吗?”钟敬海回头笑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一种禁忌之术,我们借用此道保存尸体与魂魄,并且得以偷生数百年,想要将尸体与魂魄分开,自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尸魂分开只有两个办法,一种是直接烧掉尸体,但因为魂魄禁锢在尸身内,在尸身未彻底被烧毁之前,魂魄是无法离开尸骨的。也就意味着……”
弘总扛着钻进金元尸体内的章龄知,脸色微寒:“要忍受活生生被烧成灰的痛苦。”
“对。”钟敬海长长叹了口气,走在最前面带路,“魂魄与尸体融合的时间越久,感知也就越趋近于活人的状态,被焚尸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
“你们放心,这位小兄弟与我部下的尸体本就不太融合,且时间又很短暂,不需要承受太大痛苦就能从尸体中出来。”
几人跟着钟敬海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一路往前,最终走出了这座生死墓。
重明回头看着消失的通道,诧异道:“我们找进去的路费了好大的功夫,出来竟然这么容易?”
元酒:“毕竟有熟人带路,换我们自己摸索,估摸着还是要花不少时间。”
钟敬海熟门熟路,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活尸林。
直到看见熹微的天光,几人才发现一夜已经过去了。
钟敬海站在活尸林边缘的阴影里,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把人放在那块石头吧,然后等着就行。”
“这是干嘛?”
“第二种方法。”钟敬祖戴着兜帽,握着木杖站在树下说,“晒尸。”
沉默寡言的钟敬祖一开口,就让几个人齐齐懵逼。
直到钟敬海笑着解释后,几人才收起有点丢人的表情。
所谓的晒尸,就是字面意思,在太阳下暴晒。
活尸最惧正阳之气。
不过金钩岛的日光条件不太好,因为整座岛是倒悬于十刹海之上,所以一日之中阳气最足的时辰,这座岛上反而没有太阳。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选在金钩岛上建生死墓,而不是去其他正悬于海面之上的浮空岛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没有正阳之气,小章如何脱身?”
钟敬海摇头道:“他这种情况,也并不一定需要正午之阳翻晒。”
章龄知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因为无法开口发声,只能在心底吐槽。
总感觉在钟将军口中,他就像件衣裳一样。
弘总比较担心一点:“晒尸,会疼吗?”
钟敬海深深看了弘总一眼,没回答,反倒是站在稍远一点的钟敬祖委婉道:“没焚尸疼。”
章龄知:“!!!”
弘总:“???”
元酒和重明齐齐哦豁了一声,默默看向已经开始抖的章龄知。
“只有这两个办法了吗?”
“只有这两个法子。”
钟敬海双手负在身后,老神在在道:“他神魂封在尸身中的时间,尚不到两刻钟,所以晒半个时辰,估计就差不多了。”
像墓里那些已经不死不活几百年的老家伙,想要靠晒尸分离神魂,那估计得好几百年……
所以他们如果真能离开裂土,选择转世投胎,几乎只有焚身一条路可走。
众人或站或蹲,在活尸林边等上了两个小时,章龄知的魂魄才从金元的尸身中脱离。
章龄知的魂体回到元酒手里时,状态不怎么好,整个魂儿都是蔫儿的。
元酒往他魂体拂去一道精纯的灵气,随后掏出他的身体,将魂魄重新固入身躯内,并在魂体和身躯间多放了几道固魂的禁制。
重明见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画禁制,拧眉道:“生魂归体,应该用不上固魂类的禁制吧?”
元酒垂首做完之后,才缓声道:“有备无患。”
“裂土对魂魄的牵引过于奇怪,小章生魂刚离体时,我就感觉到了打在他魂体上禁锢被某种规则拉扯。这种规则的存在,让我不敢有一分大意。”
重明闻言忍不住挑眉,但没有再说什么。
禁制全都弄好后,章龄知终于从躺着转换成靠坐。
他一向红润的面色,如今苍白了不少,眼眶下有些发青,神色郁郁。
看得出来,生魂离体,且魂魄被禁锢在灵异具尸身中,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元酒询问了他的意见后,将人收入了玄圭中,让他借助里面的阵法蕴养恢复。
将章龄知安顿好后,元酒坐在石头上,回想着刚刚晒尸的过程。
晒尸的时候,章龄知明显很难受,但因为对身体掌控很弱,所以几乎动弹不得。
但并不是一直晒,就真的能让魂魄与尸身分开。
在魂魄与尸身联系最薄弱的那一瞬间,钟敬祖手杖上的乌鸦化作了一把鸳鸯剪。
他用那把鸳鸯剪剪断了章龄知魂魄与金元尸身的连接处,所以章龄知才能真正脱离。
元酒观察了那把鸳鸯剪很长时间,但钟敬祖在剪完之后,那东西就变成了乌鸦,重新回到了他木杖顶端,变回那只很诡异的乌鸦。
她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乌鸦像活的。
但她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鸳鸯剪像法器,但又感受不到任何灵气和阴气的波动。
想了很久,想不通。
看钟敬祖那闭口不言的样子,元酒估摸着问也问不到答案,索性不再去想这些。
看来如果想将周云官妥帖处理,这会儿肯定是要借助钟家两兄弟的力量。
这也就意味着,要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带这些活尸和那成千上百具尸骨离开裂土。
元酒挠了挠眉梢,有点点头疼。
看来是要谈判了。
多少得争取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然白白跑一趟腿,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