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鸟儿醒来见着他,竟陡然露出了如临大敌的惶恐神情,望着他的目光既凶狠又陌生:“你要干嘛!你离我远点!你、你走来!”
鸟语聒噪,刺的他耳朵疼,他的心脏骤停了一下,瞬间慌了:“你、不认识本公子了?你、”
不等他说完,小鸟儿就已经躲进床里侧的帐子内了,张牙舞爪的防备他:“你、走开,走开!你身上……有灵气?你不是人!啊啊啊啊离我远点!我要咬人了!”
“连本公子身上的灵气都认不出来了……”月卿只觉得口中一阵无味,心底发酸,有点空落落的,兜头的失望感,令他如坠寒窟:“看来,你是、真的把本公子忘掉了……”
忘掉了,也好……
呵。
后来,他顺着小鸟儿的认知,索性直接扮演起了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人间猎户。
既然猎户是她的劫,那不如,就让这个劫按照上天书写的那般……顺其自然的走下去。
那段时日,他肆意欺负她,挑逗她,看着她在自己手里吃瘪跳脚,既好笑,又心疼。
他变着法的折磨她,她对他恨之入骨,放下狠话待来日她有机会强大起来,必将他揍得哭爹喊娘找不到北以雪当日之耻。
他却掂着一枚桃子,冲她笑得没心没肺,还扔了个桃核过去问她吃不吃。
她顿时气的脸都青了。
他扒她毛,算是剥皮了。
他将她关进笼子,让她挨别的凶鸟欺负,算是抽筋了。
他将她团成球丢下山,她飞起来的那瞬间,骂骂咧咧地吼了一条极长的抛物线。
而他,则独自飞身,在风卷残云的雷霆下方,替她挡了三千多道死劫天雷。
末了,他身受重伤,闭关养了三千年。
而她,修成了人形,成了佛祖座下弟子。
往后岁月里,他是寻遍人间不见故交的风霜恶魔。
她是高坐莲台,不染凡尘的大树紧那罗王菩萨。
他浊水洗心,满目疮痍。
她端照明镜,心如佛莲。
无数年后的人间初见,她长发墨裙,妩媚矫情的撩发走入他眼眸。
他却隔世恍见,当年的小鸟儿又在他心底闹起了一层深深的涟漪——
她恨他当年拔毛无情,他任她缠在身侧无理取闹。
她说同他不打不相识,他却知,他们的缘分,要从很多很多年说起,彼时,她还是只喜欢偎在他怀里睡觉的小玄鸟。
他看她的眼神,愈发不清白,她回他的目光,愈发羞涩。
她伏在他怀中口口声声抱怨,他为何不能是自己的男朋友,虽有和同事攀比赌气的成分在,可他却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身体,起了变化。
她欢喜雀跃的闹着让他背,她搂着他的脖子笑的开心。
她在皎皎明月下,望着身侧的男人,突然脸一红,一把拽过他,踮脚,将软软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一愣,心如潮水,澎湃激昂,热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但同时,他也晓得,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小女娃,终于要成为自己的人了……
他们同时中了迷香,心猿意马时,却又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衣衫褪尽,她在自己怀里娇羞低头,软语低吟,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姑娘早就为了他,变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小女儿……
玄鸟一族钟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巧了,他们龙族,亦一生只为一人动心。
他游荡人间数十万年……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他愿一生,将她娇养,宠做心头莲花。
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的小娇妻突然红着眼从屋里跑了出来,直奔他跟前。
他惊了一下,赶忙抬手帮小娇妻拭去眼角泪水,心疼不已:“怎么了阿罗,谁惹你了?怎么都气哭了。”
哪成想小娇妻望着他,猛地瘪嘴,哭的更伤心了。
不由分说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抽噎着责备:“你是、是养我长大的月卿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你坏,呜呜……我当年被雷劈坏了脑子,又被佛界带走,所以才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你当年替我挡了天雷,你压根不是欺负我,你是在保护我……呜呜,月卿大人你坏,你都不告诉我!”
他心下一紧,有欣喜,也有忧忡。
宠溺的把她抱紧,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好了阿罗,没事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还在么?”
小娇妻哭着诉苦:“你都不晓得,我等了你多少年……我每年都盼着见到你,每年都见不到,月卿大人,你坏,我那么小,你都骗我!呜呜呜。”
“乖,我错了,我认错,我以后一定好好弥补阿罗,一定不再丢下阿罗一走了之,阿罗,相信我。”
“那月卿大人,你得哄哄我!”
“好,我哄。”
“我要九百朵玫瑰花,送到公司的那种!”
“好,我送。”
“还要你亲自接我下班。”
“接,一定接。”
“我想和你官宣!”
月卿温柔的吻了下小娇妻额头,满眼盛着和煦的光:“好,都应你。阿罗,我心待你,万年,皆如今。”
“月卿大人……我也是!”
院中水缸内,一盏洁白纯净的白月佛莲,正沐着大好春光,徐徐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