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帅又待我好的份上,我早就滚出去打地铺了。
门外的人被奶奶几句强势言语给轰走了,夜晚,又恢复了沉静。
“一家子吃绝户的缺德玩意,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这一天,现在倒想到来求人了!也不看自己算什么东西。老天有眼,叫他一家死光绝完!下去给我那可怜的儿子儿媳妇赔罪!”
奶奶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堂屋,继续去自己房间睡了。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地响,见没什么事了,我就再次合上双眼,放心踏实地趴他怀中接着睡。
半分钟后,我刚要睡着过去,他突然启唇问我:“不打算过去看看?”
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水准。
“不去。”我赌气地坚定道:“我是丧门星扫把星,进他家门会给他们带来霉运的。他们被谁缠上关我什么事,我不蠢,干不出来以德报怨的事情。”
“有个秘密,可能需要你亲自到场去听。有兴趣么?”他抚着我后背,语气平和地问。
我揉揉沉重的眼皮:“什么秘密?”
“关于,你父母的。”
我父母?
斟酌再三,我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出家门冒着夜色往杨柳村赶了。
既然是关于我爸妈的秘密,那肯定是要听的!
我还没出生爸妈就双双死于非命了,脑海中对于爸妈的印象,也只限于奶奶闲暇时的只字片语描述。
奶奶说,我爸长得瘦瘦高高,一表人才,为人憨厚踏实,本事还大,是我们家从古至今十代阳差中术法最高强的一个。
我妈生得像个画里美人,身姿窈窕,面容姣好,温柔贤淑,孝敬乖巧。
我妈年少丧父,我姥姥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就把我姥爷的死归咎在我妈身上,说我妈八字硬,克死了我姥爷。
打那以后,姥姥就对妈妈很不好,动不动就打我妈撒气,还逼着我妈辍学,打工赚钱供养我舅舅。
我舅舅二十岁就搞大了别家女孩的肚子,别家女孩父母不乐意,闹到姥姥家要赔偿,姥姥拿不出钱,就把我妈许给了同村死了老婆的刘麻子,趁机和刘麻子要了两万块钱的彩礼。
我妈不乐意,就去跳了河,恰好,就被路过的我爸救了。我爸温文尔雅我妈温柔善良,两人算是一见钟情,处着处着就生了感情。
我爸想把我妈从火坑里解救出来,就先刘麻子一步给了姥姥八万块钱彩礼,还在下聘时往姥姥家送了不少值钱的古董,那些古董,放在现在样样都是价值倾城。
我姥姥是个何其精明的人,见了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管我爸家里是做什么的,我妈嫁过去会不会幸福,当即就拍板让我爸把人带走了,连婚礼都不打算给我妈办。
奶奶那时候看我妈可怜,就直接求了同村的刘奶奶,让我妈当她干闺女,从她家风风光光出嫁的。
而我姥姥,则是靠着我爸给的那笔钱和那些值钱古董,给我舅舅盖了当时十里八乡屈指可数的三层砖瓦高楼房,帮我舅舅热热闹闹地娶了个媳妇。
听说我舅舅结婚那天,姥姥在大楼房里里外外摆了五百桌子酒菜,连城里的亲戚都特意下乡来喝他喜酒。
一个结婚锣鼓喧天欢声笑语众人皆知,一个却冷冷清清,出嫁都不能从自己家出门,这个对比,不要太鲜明。
但奶奶也说过,当初我妈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舅舅和我妈的关系还是特别好的,我舅舅隔三差五就骑单车来我家看望我妈,时不时还给我妈带些鸡蛋糕与营养品,和我妈算是姐弟情深。
只是后来舅舅结婚了,就不常来了。
舅妈更是从没主动来看过我妈,有一年我妈和我爸新年去她家走亲戚,还被她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顿。
我妈怀我的时候,舅舅还满眼欢喜的来摸过妈妈肚子,但我爸一死,姥姥那边就像是突然消息闭塞了一样,一个都没露头。
连我妈下葬,姥姥那边都没来吊唁。
一直以来,奶奶总是劝我要看在妈妈的份上原谅舅舅,可这么多年的压迫虐待,也该把我妈和我舅舅曾经的那份姐弟情深给消耗干净了吧!
我想知道,他们到底知道我爸我妈什么秘密。
走到我舅舅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德发叔家的大狼狗没眼力见的冲着我们汪汪汪大叫。
院子的大铁门锁住了,可我伸手一推,铁门竟然就主动打开了。
一走进去,就好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院子里的氛围阴森森的,冷飕飕的凉风灌进我的脖子里,引我全身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阴气这么重,这里面究竟在搞什么?
“接下来,怎么做?”我问身边跟着的男人。
男人牵着我的手,带我往西头舅舅舅妈卧房的窗子前走,“看戏。”
看戏?
漆黑的玻璃窗那头忽然亮起了一团火红的光,一只身形庞大的狐狸影子印在了厚重的白色窗帘上,狐狸影子张了张嘴,一开口,是女人的声音:“春岩,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霸占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一转眼,又是男人的愤怒嗓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老婆孩子!你这样贪心,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王春花,我要掐死你给我老婆报仇!”
男声女声交相出现,听得我背上一阵阵冒冷汗——
“你还我老婆的命来!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害我老婆!”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还虐待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宝贝女儿,你们凭什么抢走她!”
“林春岩王春花,你们会遭报应的——”
“还我们命来,哈哈哈哈哈——”
屋内又像狐狸又像人的笑声刺激着我的耳膜,听得我脑壳发懵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