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
嘉州。
嘉州城西郊的栖霞街,有一座传承百年的“城隍庙”,也是嘉州唯一的一座“城隍庙”。
故老相传,若是求吉问平安,只须到城隍庙里上一柱香,诚心祷告昊天,便能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所以每逢佳节,西郊城隍庙便会游人如潮,热闹熙攘。
今日却并非节日,甚至天气很是阴沉,半空可见乌云。
但在城隍庙门外,仍是聚集了许多嘉州的百姓。
这些人都是在附近居住的老街坊,自发组织而来,参加城隍庙前任庙祝汪先生的丧礼。
汪先生是个处事宽仁的老好人。生前担任城隍庙的主持庙祝,有三十余年,深受附近百姓们的爱戴。
“汪先生七旬有多,无病无灾,寿终而逝,也算是喜丧吧。”
“祝愿汪先生羽化升天,一路走好,来世有好报。”
“自从汪先生担任城隍庙的庙祝,咱们西效便是风调雨顺,大伙都感念汪先生的好。也不知,新来的庙祝怎么样。”
“吉时已到,快看,新来的庙祝要点火了。”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低语祷告昊天,为汪先生送别。
此刻,在庙门外架起了一堆柴。
柴堆上,坐着一个苍发老朽,形貌干枯的麻袍老人。他双眼紧闭,脸色僵硬死灰,身体缩在衣袍里像睡着了一样。
这位城隍庙的前任庙祝汪先生,已经死了六天了。
今日正是第七天,按照规矩,新来的庙祝点燃柴堆,焚烧汪先生的遗骸。即代表汪先生从此羽化升天,了却尘缘。
新来的庙祝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他右手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左手指天,低声祷诵几句,然后将火把扔进了柴堆。
刹时间,火光腾起,青烟大冒。
不过片刻,火苗已经窜到汪先生的遗骸上。衣角、头发等易燃的地方,立即就是缭绕起烟雾与火屑。
点火的新任庙祝退开几步,凝视烟火,脸色平静。身后站着几位僧侣、道士、儒生等被邀请前来观礼的客人。皆是无声肃立,瞧不出喜怒。
眼看柴堆上火光大盛,即将淹没汪先生的遗骸。
蓦然!
已经死去六日的汪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猛地一蹬腿,整个身体向后倒去。砰,砸落地下,狼狈不堪。
熊熊燃烧的柴堆,也是哗啦坍塌。
火屑、黑烟、碎渣溅得满地都是,一片大乱。
还没等所有围观众人回过神来,倒地的汪先生,已经迅速窜起,完全不像是老朽尸体,几步便冲到庙檐沿下的大水缸旁,扑进缸里。
砰,水花溅起,噗嗤的青烟升腾,汪先生尸身上的火苗已经熄灭。而他整个人也是沉进水缸里,半晌没有动静。
“哗!!”
此时此刻,所有围观众人,全都是震惊莫名。
满场沸腾!
痛。
火烧火燎般的灼痛。
全身上下就像被无数根钢针在扎,脑袋像要炸裂,眼皮像被刀刮,嘴里和鼻孔里,是又呛又辛辣的味道,极其难受。
汪冲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火光熊熊。
“我这是在哪?”
“什么情况?我被烧了?”
顾不上多想,汪冲拼尽全力蹬腿向后倒,砸落地下。一眼瞥见旁边的大水缸,立即就带着满身的火屑,扑进了水缸里。
噗嗤,所有火苗被浸熄,汪冲再才觉得死里逃生。
“我在看书的时侯睡着了?然后家里起火燃烧?不可能!家里哪来的大水缸!”
“是幻觉吧?最近工作压力大,产生幻觉?不对!我的脸和手都被火灼伤了,现在还刺痛,绝对不是幻觉!而且水很冰冷,这也是真实的!”
“我的四肢能动,能清楚看见周围环境,还能听到这些人在祷告,我嘴巴能张,鼻子在憋气,这都是真实的!”
“我到底是在哪?是不是做梦!”
汪冲的思维纷乱,既惊疑又诧异,但已经是憋气憋到了极限。由于缺氧开始眩晕,立即就中断胡乱猜测,手扶水缸又再猛地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