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露齿笑了一下并没有意图干预他们之间的纠纷。“各位墨门兄弟,通过这位来访贵客给我们展示的知识让眼界大开。自从墨子创宗到今日百多年光阴,在传承上虽一度失去锐意开拓精神趋于固化保守。但是在这动荡的世界必定会有咱们发挥空间的一席之位。请问韩将军对于这一点您是如何看待?
面对此话题,尽管心有赞同之意,但韩震并未直接表达个人观点而是含蓄表示赞同,他认为这类事情还是需要上级权威作出定断——收拢一个门派或学问分支的意义绝不单只是占领领土那么简单;这包含了很多复杂的考量!
“岂能此理?”正当他们正在愉快交谈时突然闯入一位满头须发灰白的老人。他身穿一件黑布袍子须发几乎触及膝盖部位,此时显得非常愤怒。他怒目扫视台上的每个人仿佛要随时动手一般。
“原来墨泽兄回来了啊!”叔同笑容满面对他打招呼。但作为宗门元老人物的老墨尹依旧面色沉寂——墨泽是他的次徒;叔公第三徒——不过前者一向对外部新知抱持反感态度;曾在稷下属学官引起过不小 *
韩震终于明白为何墨尹会选择搬下山住了。这老墨泽的脾气确实又臭又倔,墨家要是真落到这般田地,怕是会让墨子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居然说墨家的统一违反天志!
“哼!”墨尹侧过脸不去看他,生怕这老东西再挑刺儿引发一场冗长的口舌之争。
韩震心头一火,觉得这个人太不知好歹了。他来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探视墨尹,而是代表秦王的意图探寻一条出路给天下显学,并不是简简单单来看看故友。他已经赢得了墨门众人的信任,眼看大势将成,结果这糟老头子来横插一脚搞破坏。
“墨泽大人,你认为治国有难处,治家就没有难处么?”韩震跨前一步,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墨泽冷笑道:“两者各有难处啊!”
“原来墨泽大人心里还有这点认识。”韩震冷冷回应,略显阴冷地说,“据闻大人您善于管理国家却不擅家庭事务,可属实?”
“你这是何意!”墨泽的声音带了几分恼怒。
韩震摇了摇头,眼中透露一丝讥讽之色,嘴上仍轻笑着说:“墨家以行为为准则教导世人,但是,您似乎未以身示范,对吧?就在前些天,手下派人来告知了一些关于您的往事和您的师兄墨奕……”
提到这里时,墨泽的脸刷的变成了青紫。
韩震凑到墨泽身旁轻声耳语起来:“先生在身为世家大家的情况下与外界女眷暗通款曲,并且养育了一个反复不驯的儿子,莫非先生自己避世就能万事大吉而不管他人了吗?”
在这个时代,尽管墨家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在宗内或外面选择配偶,但在娱乐场所育子则被视为对道德规范的一大损害。如果没有这些丑事发生的话,那么墨家里的叔共墨尹也就不会为了维持表面平静而忍受下去了。事实上,墨尹与叔共早在密墨堂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却选择了保守秘密。
面对突袭,墨泽的目光转向叔公与墨尹身上,心中的怨怼之情愈发浓郁。“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这等丑事被公开的话,对墨泽的心理折磨将远超过一切肉身的折磨,为了此刻的情势,他只能先屈身应对了,然后找机会图个反转的法子。
韩震笑了笑,“这可是从我们秦那边听闻的信息。别说成是你们墨家做的,若不是你儿子墨奕与墨尹的尽力维护你早受了墨罚。我需要你们的什么就摆明在那里。到了秦后,墨门中的每个人都能力所能及地发挥价值,尤其是先生你这种资深的学者,更有重要的教育意义。”
接着他又进一步说道,“如果先生你也同意迁秦的话这事就好商量,反之……那我也只会找那个还在监牢中的小辈发泄,先生应该能体会到我的用意。”
对韩震而言,吸纳墨家是个利益交换,只要能达到最大效益又不遗留麻烦。而墨泽的拒绝,却逼他走向强硬手段了。
周围的人都已被遣散了,只剩下了三人:韩震,叔共与老墨家主。对于年轻的墨们 ** 们而言,并不合适听到这种种的纠纷之事。不论如何墨泽曾是尊敬的先长;而在学识上也仅仅排在了尹墨的之后——位居三位学匠之第二席。
即使有些个人瑕疵,但他毕竟是大有名望的人物。现在秦急需的是品德高、有能力的学者加入,而实际在安抚上,韩冽可能会更擅长。
墨尹喝着那茶叹气:“老了啊...要是换作以前,即便韩小子把他的事摊明天下,我依然要来捣个乱,但是现在…”
“对对...是时候让年轻人来掌舵了...”墨云深深点头,并把自己的茶杯递给韩震。他熟练地依次给三位倒满热水,“没水了。”
韩宸看着他们的眼神,叹了口气,自己出去取水。
韩震瞥了墨云一眼,她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这才松一口气,他只是拍了拍韩辰的手臂,默不作声地继续喝茶,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片刻,“你们何时离开?”墨尹耐不住地问出了口。
韩震沉默了一瞬,“后天,我们还要前往五国,秦国现在有许多事宜尚需商议,我们离开这并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