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光悄然流逝。
刘耀麾下的左右两翼大军,自全线挺进荆州以来,已历数周风雨。
而曹操手下的兵马,此刻却展现出令人惊叹的顽强与坚韧。
那三路并进的大军,每一步的推进,都仿佛是用鲜血和汗水铸就,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
并州军好不容易在白日里攻下的阵地,往往会在夜幕低垂之时,被曹操的部队悄然夺回,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
这使得并州军的每一步前行,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每一步都凝聚着难以言喻的艰辛与牺牲。
从将领到士兵,整个并州军上下,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们这些满怀壮志的南征之士,此刻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曹操竟能在漫漫严冬中默默蓄力,待到春风化雨之时,一飞冲天,犹如潜龙出渊,势不可挡。
刘耀的目光在荆州地图上缓缓游移,每一次凝视都仿佛能穿透纸张,洞察那片古老土地上的每一寸风土人情与战略要冲。
郭嘉立于一侧,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在发间穿梭,带起一阵阵细微却略显烦躁的声响。“眼下,司马懿、戏忠已悉数奔赴前线,犹如我军的智谋之翼,展翅欲飞。”
“可对手曹操亦非等闲之辈,麾下许攸、程昱等人,步步为营,稳健如磐,屡屡能洞悉我军动向,仿佛我方的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之中。”
“更令人忧心的是,一旦我军深陷荆州这片复杂多变的泥沼,难以自拔,那孙策定会如豺狼般窥伺在侧,伺机而动,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刘耀指了指荆州地图。
“局势胶着,唯有一柄利刃,方能撕开这沉闷的战局!那利刃,便是襄阳城!”
“襄阳城下,胜者将执荆州之牛耳,号令四方!”
他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随即下令:“玄甲铁骑,即刻整装待发,南下之路,夜暗而行,昼明则出,隐蔽而迅疾!”
“另外把并州重步兵军团!陌刀队!全都给调集过来!”
“曹操既然狠下心来!那我接招便是!”
……
襄阳古城,其根源可追溯至西汉高祖六年,那时它被巍峨地筑起,城墙高耸,达三丈六尺之巨,环绕的周长超过了十五里之遥。
城之东、北、南三面,皆被浩渺无垠的汉水紧紧相拥,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而西侧,则倚靠着连绵起伏的凤凰山山脉,地势之险峻,宛若天成之屏障,使得此地易守而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军事家们竞相争夺的战略要地,因而得名“铁打的襄阳城”,威名远播。
时至初平元年,刘表接掌荆州牧之职,他毅然决然地舍弃了旧有的治所——汉寿城,将目光投向了这座历史悠久的襄阳古城。
出于加强防御、稳固疆土的深思远虑,刘表又在汉水之北岸,精心构筑了一座崭新的城区。如此一来,襄阳便形成了南北两城遥相呼应、汉水从中间穿流而过的壮丽格局。
襄阳古城,巍然矗立于浩荡汉水之畔,其地得天独厚,四野沃土广袤,水利丰盈,自然恩赐之丰饶,令人叹为观止。
自黄巾之乱风起云涌,北方大地烽火连天,世家大族、豪强巨贾纷纷寻觅避风港湾,纷纷南渡,汇聚于襄阳城垣之内,这股逃难与迁徙的洪流,无疑为这座古城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辉煌。
据闻,襄阳城中常住人口,保守估量已逾三十万众,街巷间人声鼎沸,商贾往来不绝,店铺比肩继踵,琳琅满目,一片盛世繁华之景。其富庶与昌盛,非但可与中原重镇许昌、邺城相提并论,更在荆州之地傲视群邑,堪称首屈一指的繁华都会。
往昔,荆州之地,其主宰乃刘表,字景升,乃汉室鲁恭王之嫡裔,血统纯正,汉室宗亲之尊。其人风貌温文尔雅,姿容端庄伟岸,胸中点墨,满腹经纶,是以名列当世名士“八骏”之中,荣耀加身。自其执掌荆州牧以来,治政有方,恩泽与威严并行不悖,使得官民上下,心悦诚服,一片和谐之景。
刘表又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理,于是广招勇士,扩充军备,积粟囤粮,以备不时之需。如此数年,荆州之地,疆域辽阔,横亘数千里,麾下甲士,多达二十余万,兵强马壮,实乃群雄并起之时,一方之霸主,实力之雄厚,足可与诸侯争锋!
然而,世事无常,英雄亦难逃岁月之侵蚀。近年以降,荆州内外交困,忧患重重。昔日之英豪刘表,竟渐显颓势,选择了逃避之路,沉溺于酒色之中,不复当年之勇。唉,可悲可叹,纵使曾经如何风光无限,终究难逃岁月之磨砺,英雄末路,令人唏嘘不已!
随后,刘琦不幸陨落于曹操之手,这一悲痛的消息如同巨石投湖,令他身心俱疲,缠绵病榻,久久未能起身。直至曹操大军压境,襄阳城危在旦夕之际,他才勉强从沉疴中苏醒,只是,时局已如漏舟之水,难以挽回。
城陷之日,刘表心灰意冷,下令点燃府邸,火光冲天中,一代豪杰的身影永远定格在了那片烈焰之中,化为历史的尘埃。
曹操入主襄阳,其目光亦被蔡氏之绝色所吸引,一段因色起意的纠葛悄然铺展。然而,欢愉背后隐藏着致命的代价,一次枕边低语,竟致使麾下爱将横死,亲子亦在战火中陨落,悲剧连连,令人扼腕。
尽管如此,曹操深知荆州初定,民心未附,故而强忍悲痛,未敢轻举妄动,大肆搜捕。他需以稳字为先,徐徐图之。
蔡瑁、张允、蒯良、蒯越等十几名荆州重臣,此刻站在下方,望着最上方的曹操了,正一脸愁苦的揉着太阳穴。
此刻,程昱、许攸等一干智囊皆已奔赴疆场,曹操身旁,如今并没有如荀彧那般能安邦定国的智者。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身坐镇襄阳,以稳大局。
“前线战事,现今如何?”
曹操强忍着头部的阵阵剧痛,沉声问道。
张允闻言,连忙趋步上前,恭声禀报:
“主公莫急!前线战事,已见曙光。刘耀麾下的三路大军,皆已被我军牢牢牵制。荆州虽有小挫,但大局依旧稳固!”
“只是,主公的头疾,还需多多将息,万不可太过操劳啊……””
时下,荆州城内众人心中对曹操虽暗自生厌,却无人敢将其情绪付诸言表。
蔡氏一族尤为如此,他们曾满心盘算着能紧紧依附于曹操这棵参天大树之下,享尽荣华。
然而世事弄人,他们未曾料到,一番筹谋之下,竟阴差阳错地导致了曹操长子曹昂的陨落。
仅凭这一桩,只要曹操一日尚在,蔡氏一族便如同被套上无形的枷锁,日后想要崭露头角,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怕还会时时遭到排挤与打压。
这段时日,蔡瑁与张允二人频繁往来,私下里多有密谈。
张允,如今已是荆州水军的副都督,先前还兼掌襄阳城的防卫重任,在军中势力不容小觑。
另一位生母刘氏,恰恰是刘表的嫡亲姐姐,这使得他们之间缔结了甥舅之缘。
蒯越,这位荆州的佼佼者,心中那份对汉室的忠诚犹如磐石,坚不可摧。更令他心生愤慨的是,曹操竟然堂而皇之地默许了袁术称帝之举,这无疑是对天道的公然挑衅。
试想,若非蒯氏家族中多是舞文弄墨的文臣,缺乏握兵之重权,他即便有心反抗曹操的威压,也不过是徒增无奈与叹息罢了。
曹操自踏足襄阳以来,对于麾下众人的品性与脾性,他又岂能不知?然而,面对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曹操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不敢轻易挥起屠刀。
曹操,说到底,不过是行了一出“鸠占鹊巢”之计,眼下根基尚浅,摇摇欲坠。
为拢络荆州那些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使之成为自己稳固江山的磐石,曹操不惜抛出高官显位,作为诱饵。
蔡瑁、张允、蒯良三人,眼神交错间,暗流涌动,肩并肩间似有千言万语未尽,各自心中都盘算起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念头。
荆州,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坐拥数千里的疆域,麾下甲士二十余万,足以令任何英雄豪杰心生觊觎,视之为问鼎天下的雄厚资本。
谁人不渴望将这荆州的繁华与权势,紧紧攥于掌心?曹操既能从他人手中巧取豪夺得此荆州,他们又为何不能?
眼下的曹操,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危机四伏。刘耀的凌厉攻势虽被暂时压制,但明眼人都能瞧出,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这两人间的争斗,犹如狂风中的双鹰,无论最终胜负如何,于他们而言,皆是命运布下的一枚棋子,暗含转机。
即便他们无法将荆州这座富饶之城纳入囊中,尚有退路可循——向刘耀俯首称臣。然而,这条看似平和的道路,实则布满了未知的荆棘。
试想历史长河中,那些前人的身影:齐王田健,昔日雄踞一方,降秦之后,却落得个孤魂野鬼,饿毙荒野的凄凉下场;秦王子婴,一国之主,举手投降之际,亦未能逃脱霸王项羽的利剑,终命丧黄泉。
这世间,山峦之巅难容双雄并立,朝堂之上不容二主争辉。历朝历代的更迭,无不是新王登基,旧梦破灭,新主为了稳固江山,往往不惜一切代价,斩断过往,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