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下意识瞄了眼傅既琛,一时生怯,没敢走过去,只是硬着身,不自然地朝杨萍萍点头“哦……好。”
倒是傅既琛言行松弛,张弛有度,先行一步,越过她,上前扶着杨萍萍往厨厅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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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圆形转盘的桐木餐桌上,俩个年轻人一左一右陪伴着杨萍萍,画面恬静又温馨,仿佛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期间,杨萍萍不停给顾南枝夹菜,追忆起她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事,又问了她在国外求学的那几年光景,最后,还不忘严肃叮嘱傅既琛,别让她在公司里受委屈去。
“小琛,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可要好生给我照顾好,不准让外人欺负她……”
这话说得……
顾南枝羞愧到脚趾头抠地板砖的程度,忐忑轻咳几声,红着双耳,装模作样在扒饭,眼睛时不时往傅既琛身上瞟。
傅既琛依旧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作风,像个无事人般置若罔闻,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他吃相斯文,行为举止间又有种清贵的风度在,顾南枝一时看得发愣,恍惚间,像被点了穴道般,僵住、呆住,两眼花痴地盯住他猛瞧。
男人仿有感知,蓦然抬眸,正颜对上她的目光。
顷刻间,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羞耻感,缱绻向她袭来,她的心跳了跳,整个身体跟着灼热起来。
啊,好丢人啊!
她紧抿着双唇,快速把脸埋到饭堆里,避开他那令人感到窒息的冷漠眸光,眼睛再也不敢胡乱飞,更不敢随意搭腔。
一旁家长里短的杨萍萍深觉有异,放下碗筷,关切地询问“盼盼今晚是怎么了?平日里,跟奶奶吃饭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停,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多吃点,等下陪奶奶看八点档的手撕鬼子抗日剧,是你说过的最帅男明星演的,你肯定喜欢。”
说完,用瓷汤勺舀了一勺虾仁蒸滑蛋放进顾南枝的饭碗里。
顾南枝懵懵听完,眼睛眨了下,瞬息才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瞄了眼对面的傅既琛,发现他同在看她,一时羞窘得没皮没脸,连连避开他的视线,快速撇清关系,嘟囔着嘴,嗔道“杨奶奶,你胡说,我……我哪说他帅了。”
杨萍萍微愣了好几秒,抓了抓太阳穴,狐惑地问“没有吗?难道奶奶记错了?应该有吧,我记得当时张嫂也在,好像也听到了,张嫂,张嫂你出来下……”她挥舞着左手,朝厨房里正忙碌的张丽文仰头呼喊着。
顾南枝惊得神乱,快速放下碗筷,想要阻止她的行径。
恰时,外头一辆加长版迈巴赫稳稳驶入宅邸。
不一会儿,一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中年男人跨步走进屋里,他后头跟着两名秘书助理,还带着好几个黑衣保镖,行走间颇有派头。
餐桌上三人同时抬头,顾南枝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起身站直,朝徐步走近的男人颔首问好道“傅伯伯好!”
杨萍萍也放下碗筷“来啦!”
傅既琛却面无表情,继续嚼着碗里的菜,对他爹的态度可以用清汤寡水来形容。
傅修文比前些年长了许多皱纹,体态虚胖不少,两鬓隐隐泛起一抹白“南枝也在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好生热闹着。”他笑得和蔼圆融,与公司里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举步经过傅既琛时,神态凛然,眼皮都不见得要掀起,皇不见皇地越过他,昂首走到杨萍萍身旁,躬身握住她的手,笑容可掬地唤了声“妈。”
顾南枝连忙吩咐着一旁佣人过来添碗加筷,自己则侧身挪脚,退到下一个空座,把原来的位置留出来给傅修文。
虽然她唤他一声傅伯伯,旁人听起来很是亲近与熟稔,但天知道地知道,她从小到大能见到这位傅伯伯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再加上他现在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这层身份,思想上与行为上难免有些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