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抢先一步把钱递到老丈手心说道:“孟兄,我也是订了婚的人,今天你要是敢付账,我以后结婚和孩子满月办酒宴,就不邀请你。”
临风双手叉腰:“马郎,你说话更狠!”
老丈哈哈一笑,他把钱还给马未,从箩筐里拿出两个彩色鸡毛毽子,递给言律和马未说道:“二位郎君,这样吧,你们来比试一下踢鸡毛毽子,我待会数数,从一数到五,你们谁连续踢毽子的次数多,我就收谁的钱,你们觉得如何?”
言律和马未说道:“行。”
我问道:“言律,你以前踢过毽子吗?”
言律回道:“从没踢过。”
烟月问道:“马郎,你会踢毽子吗?”
马未说道:“不会。”
烟月拿起毽子,连续踢了两下毽子,为马未做示范,她把毽子还给马未,为他打气:“马郎,加油!”
老丈摇着拨浪鼓说道:“二位郎君,请你们手拿毽子,比赛马上开始!”言律和马未各就各位。老丈数数:“一,二,三,四,五。”言律手忙脚乱地踢毽子,他连续踢了两次毽子,马未笨拙地踢毽子,他踢了一次毽子。老丈把毽子放回箩筐,言律付账后,我们和老丈互相作揖道别。
烟月说道:“马郎,踢毽子和蹴鞠不一样,不能用大腿踢。”
马未挠着头说:“烟月,不好意思,我以前不知道毽子的踢法。”
烟月挽着马未的手臂,笑着说道:“没事。明天你来瓦舍看我跳舞,我教你踢毽子。”
马未说道:“好。”
临风蹲坐在田埂上,他望眼欲穿:“延年和召南买树苗怎么还没回来。马郎和烟月讲话甜甜蜜蜜,我这个孤男只能坐在田埂上惨惨戚戚。”
鱼儿在田野里吹了一会儿泡泡,接着说道:“郭兄,我跟你一样。”
临风回道:“鱼儿,咱们俩情况不一样,你是思念意中人,我是没有恋人!”
烟月接着说道:“糟糕,我忘记给表嫂买一筒‘肥皂泡泡水’了。”卖货老丈的背影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
我说道:“烟月,别担心,我给召南买了。”烟月和马未走到远处放纸鸢。
腰上挂着“蝴蝶引”的言律手上拿着竹筒,我拿着“蝴蝶引”在田野四周奔跑,不一会儿,一些五彩斑斓的蝴蝶跟在“蝴蝶引”身后飞舞。
我问道:“言律,要不要玩下‘蝴蝶引’?很好玩的!”言律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清容,‘蝴蝶引’是女子喜欢的玩具,我是男子,不适合玩这个。”我撅起嘴巴,故作生气,言律拿走我手中的“蝴蝶引”,围着田埂走了一圈,言律像是在立冬时,参加仪仗队伍的官员一样,神情严峻,我忍俊不禁。
不知过了多久,烟月收起纸鸢。不远处,贺延年骑着驴车过来,召南坐在车板的一侧,车板上装着五颗三尺长的树苗,五把铁锹,五个空水桶。贺延年束发,头戴银冠,身穿灰色圆领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同心结。召南束发,头戴蛾儿雪柳,画了“三金妆”,耳戴银制蝴蝶耳坠,身穿淡紫色圆领袍,腰间围着“合欢带”。贺延年把毛驴拴在路边的树下,召南下了驴车,我们互相行礼,尽管召南穿着宽松的衣裳,她的小腹还是明显凸起。
我把“肥皂泡泡水”和“蝴蝶引”递给召南说道:“召南,这是我方才买的玩具。”
“谢谢。”召南笑着说道。
“不客气。”我笑着回答。
临风迫不及待地问道:“延年,哪棵是桃花树苗啊?”
贺延年拿起一根系着粉色绸带的树苗说道:“忠维,这是桃花树苗。”
召南接着说道:“用红绳系着的树苗,是合欢树,卖树的老丈说,结婚或者订婚的夫妇一起种下合欢树,会恩爱一辈子。鱼儿,剩下的那棵没有系红绳的树苗,是红豆树,红豆树又叫相思树,适合你种。”
鱼儿问道:“卫娘子,我对意中人是单相思,我也可以种红豆树吗?”
召南回道:“可以,我以前看过一本爱情话本,话本里说,单相思也是一种相思。”鱼儿点点头。单手撑腰的召南拿着“蝴蝶引”在田野间慢慢走动,贺延年跟在她身旁。
召南双手撑腰说道:“临风,为了招桃花,你还把头发染了,你真是有魄力!我一直想染头发,我爹娘不让我染发。”贺延年手拿竹筒,腰上挂着“蝴蝶引”。
临风说道:“我在开封府跟人打官司输了,所以我把头发染了。”
贺延年问道:“娘子,你想把头发染成什么颜色呢?”
召南回道:“橘红色。”
贺延年问临风:“忠维,你这头发,是在哪里染的呢?”
临风回道:“我是在开封府那条街新开的‘李家染发铺子’染的头发。”贺延年点点头。
召南把竹筒放在田埂边,我和召南把“蝴蝶引”挂在腰上,我们手拿铁锹,在田野里挖坑,言律,贺延年,马未在田野边打水。
临风指着他面前的土坑说道:“鱼儿,我帮你把坑挖好了,你可以把你的红豆树放进来。”
鱼儿一边挖坑一边说:“郭兄,我种的是相思树,我觉得我自己种树比较有意义。”临风把桃花树苗放进挖好的土坑中。
言律他们打水回来,我挖好土坑,和言律种下合欢树。言律替鱼儿打了一桶水,马未替临风打了一桶水。
我说道:“言律,你说明年今日,这棵树是不是跟你一样高呢?”
言律回道:“清容,我觉得这棵树明年应该比我高,明年今日我们可以过来看看。”
我回道:“好。”
临风看着桃花树说道:“不知道月老在红线的那头,给我许配了一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马未回道:“临风,你的正缘是一位属鸡的小娘子,去年我们去相国寺求姻缘,禅师说的。”
临风说道:“我知道,我不知道那位小娘子长什么样。”
鱼儿看着田野里间隔有序的三棵合欢树,向往地说:“真想和麻虫一起种下合欢树!”
烟月说道:“马郎,我们成婚后,在你家也种上一棵合欢树吧。”
马未回道:“行。”
临风说道:“以后我要是有恋人了,我就带她来种合欢树。”
召南说道:“卖树老丈说合欢树五年后会开花,良人,等合欢树开花的时候,我们一起来看花好不好?”
贺延年憨笑说道:“好。”
召南龇牙咧嘴:“哎哟!”
我焦急地问道:“召南,你是不是要生了?”
言律说道:“召南,我可以帮你们叫一辆马车,马车比驴车行驶得快!”
烟月说道:“田大娘说表嫂下个月临盆。”
召南说道:“腿抽筋!”
贺延年立刻蹲下身子,问道:“娘子,你是哪只腿抽筋呢?”
召南回道:“右边的小腿。”贺延年为召南按摩小腿。
临风在土坑上浇水问道:“你们知道哪家书坊有卖《玄洞子》的吗?”
我和言律十分惊讶,召南目瞪口呆:“临风,你要买《玄洞子》?”
临风回道:“对。昨天我在夏御史的宅子里为他们一家人画像,我看到他书房里有那本书,我想看看,他不借我看,神神秘秘的。”
贺延年红着脸说道:“忠维,你不能看那本书,那本书只有新婚夫妇可以看。”
召南说道:“良人,我的腿现在不抽筋了。”贺延年起身。
鱼儿皱眉问道:“顾兄,召南,《玄洞子》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召南回道:“养生的书!”
贺延年说道:“禁书。”
烟月问道:“表哥,表嫂,《玄洞子》是鬼故事方面的书吗?”
贺延年回道:“不是。”
召南说道:“《玄洞子》是一本玄之又玄的书。”
临风问道:“延年,这本书你能借我看看吗?”
贺延年说道:“不好意思,忠维,这本书不能外借。”
临风把目光转向我和言律,他问道:“清容,子定,你们家里现在有这本书吗?”
我和言律异口同声地回道:“没有。”
临风继续追问:“你们成婚后,可以把这本书借我看看吗?”
面红耳赤的我回道:“可以。”
言律回道:“忠维,若你以后和其他小娘子订了婚,我们可以把这本书借你看看。”
临风说道:“谢谢你们。”
我和言律齐声回道:“不客气。”
双手撑腰的召南问道:“烟月,马郎,你们的野菜摘好了吗?大夫说我不宜久站。”
烟月和马未回道:“摘好了。”
烟月说道:“表嫂,驴车让马郎来驾驶吧,表哥可以照顾你。”
召南说道:“麻烦了。”
烟月回道:“不客气。”
召南说道:“我们先回了。”召南,贺延年,马未,烟月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马未把柳树下的箩筐放在驴车上,我们帮忙把所有水桶,铁锹搬上驴车。马未骑上驴车,烟月坐在车板的一侧,贺延年和召南坐在另外一侧,召南拿着竹筒吹泡泡。
言律背上箩筐,临风把竹篓背在身上,鱼儿手提竹篮,我们走出田野,走向官道,租了辆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