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了。
兰贵妃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未曾盘起,披在肩上,明显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阿离,本宫没事。”
为了保险起见,楚离还是与影刃一同进屋,将兰贵妃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搜索一遍,并且确保兰贵妃身边的宫女没有和影刃一样是易容的,这才放下心来。
楚离在这里陪着兰贵妃待了好一会儿,直到禁军来过,将房内搜查一番,外面的骚乱渐渐平息,才向兰贵妃告退,回到自己房间。
“影刃,明日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是,主人。”影刃好像被楚离吓到了,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是,主人”,没有任何一句废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不安全,属下在房中守着主人,主人好好休息。”
影刃白日一直未曾休息,明日还要在众人眼皮底下隐秘探查情报,今晚若就这么守一夜,身体会有负担。
不论是再强的人,也会血肉之躯,需要吃饭、睡觉,这也是为什么楚离自从懂事之后就会强制让影刃休息。
“隐龙卫”因从小就会受到及其严苛的训练,长大后又时常不吃不喝不睡好几日,所以“隐龙卫”的寿命及其短暂,只能活三十多年。
这还是运气好的,大部分“隐龙卫”在猝死之前就战死了。
楚离不能让影刃不能年纪轻轻就猝死。
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还有些感慨,当年她中毒伤了根本,大夫就说影响了寿数,也许活不过三十岁,这方面到是跟“隐龙卫”一样。
但影刃比自己大十一岁,楚离觉得,影刃起码要活到自己三十岁才行,不然自己还不到二十影刃就死了,自己怎么办。
影刃在她身边后,不知道替她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让她免了多少次下毒谋害。
她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楚国并不强盛,甚至有些弱小,皇宫也不是铁桶一般牢不可摧,反而时常会有别国刺客潜入,试图杀死皇帝,哪怕杀不死皇帝,杀几个皇子公主也是赚的。
她身边有影刃,才让她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长大,想来太子的处境更是艰难,不光要小心别国刺客,更要防备自己国家的人,因为利益而想对他除之而后快。
就在这种情势下,皇上还要巡游江南,不光危险,更是劳民伤财,军饷都紧张,竟还想着游玩,所以楚离才说皇帝荒唐。
今晚确实危险,楚离的身体受不住再一次中毒或刺杀,点点头道:“那你睡本宫外面吧。”说罢,还朝床里侧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被子。
“主人......”
影刃习惯性的想说什么,被楚离打断:“嗯?”
“......是,主人。”
他不该再反驳,衣着整齐的乖乖躺在楚离身边,整个人躺的笔直,双手抱胸,目不斜视,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腿还弯曲踩在地面。
影刃眼睛睁的大大的,就真的只是躺下,但依旧尽职尽责的守护楚离的安全。
这副样子楚离看在眼里,真是太正经了,小时候都不知道日日在自己身边的影刃这么有意思。
楚离想逗逗他,问道:“冷吗?”
“属下不冷。”
“盖被子吗?”
“不......”影刃刚想说不用,又想到主人不喜欢自己拒绝,很快闭了嘴,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
楚离憋笑,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不盖算了,不过本宫命令你睡觉,不要睁着眼了。”
以影刃的警觉程度,百米之外有人靠近他都能清醒,所以楚离很是放心,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本来就活不长,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是,主人。”
影刃乖乖闭眼,动作倒是没变,还是双手抱胸,只占了最外侧一点地方,生怕冒犯了楚离。
他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身旁背对着他的主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主人对他的信任不言而喻,就这样让他在她床上躺着,还背对着他睡得香甜,毫无防备。
影刃轻轻转头看向楚离的背影,那背影瘦弱得让他有些心疼,他确定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她举起。
这是他的主人,是他誓死效忠的人,是他亲手养大的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的将信任、尊重给他的宝贝。
他甚至鬼使神差的想去触碰楚离身后柔顺的发丝,抱在胸前的手臂甚至没松开,只是手指动了一下,这念头便被他压了下去。
主人身份尊贵,年轻貌美;而他,又老又丑,还卑微如蝼蚁......幸得主人看得起,让他活的像个人,还能服侍主人,这是主人对他的恩赐。
但他却不能在未经主人允许下擅自触碰主人,连发丝都不行。
主人连那些世家公子都看不上,更遑论他,他不敢,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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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江书雁被一阵骚乱之声吵醒,朦胧的睡眼刚睁开,便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一人,一身夜行服,黑布蒙面看不清长相。
一把匕首被那人抵在她喉咙上,只要她敢呼救,下一瞬间就会命丧当场。
贴身侍女也不在房内,生死不知。
江书雁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人好像受了伤。
“别动,别说话,否则要你的命。”黑衣人开口,声音却是意料之外的好听。
江书雁连忙点头,但动作幅度不大,生怕被匕首划到。
她颤声开口:“壮士,我不喊人,别杀我。”
黑衣人似乎是判断了一下这句话的真伪,半晌后,将匕首收回。
“壮士,你受伤了?”江书雁试探的问。
“要你的命绰绰有余。”
江书雁面对黑衣人的威胁噎了一下,旋即继续说道:“壮士,你放心,只要你不杀我,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倒是心狠。”黑衣人回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
虽说人在危险的时候只顾自己是情理之中,但这女人说的太坦荡,就像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在与他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