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世道纷乱,群雄逐鹿,天下民不聊生。
一代天骄傅恒应时而生,十二年间荡平诸侯,混一天下,立国号“大周”,定都长安。
立国以来,大周国势起起伏伏,传至当今天子傅昭玮,已是第七代君王,年号“天佑”。
即位之初,天佑帝便展现出其非同一般的治国手腕,内抚诸王,外慑番邦,短短十年间,天下海清河晏,一派盛世景象。
这十年,内有澄心书斋大儒韩元让统御群臣,外有辽东公孙氏家主公孙弘威服武林,一文一武堪称帝国柱石、君王臂膀。
然而,盛世之下并非平静无波。
天佑十年正月十五,楚王傅昭玟纠集一众江湖高手发动兵变,意图篡位自立。
那一日正是元宵佳节,京师无备,险些便教他成功了。
幸而,韩元让坐镇在内协助天佑帝稳定朝堂,公孙弘率玉麟卫厮杀于外击溃叛军,长安内外得以迅速安定。
承平已久的长安百姓如何也想不到会在元宵佳节遭逢大难。
那一日,数万军民死伤,天明之时街头仍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悲戚哀嚎之声四野可闻。
长安街头,一派破败之中,一名黑袍男子行走间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口中喃喃道:“百姓何辜……百姓何辜……”
男子的怀中抱着个昏睡的女娃,周身被斗篷包裹,只一张小脸露在外面,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小手还不时抖动一下,似是极不安稳。
沿途男子遇上过几队巡逻的兵卒,他们尽皆神色肃穆,周身尚有未曾散尽的杀气,锐利的眼神不时扫过街边正伏尸哀戚的百姓身上,手中紧握着兵刃,似是随时准备接战一般。
奇怪的是,这些兵卒好似都看不见黑袍男子一般,任由他从自己身侧走过,连个眼神也未曾留给黑袍男子半分。
黑袍男子抱着女娃出了长安城,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烟尘出神。
半晌,他拍了拍怀中的女娃,轻声说道:“你这娃娃资质倒是极好,本该承我衣钵,可惜我不能长留此界,还需为你寻个去处才是。”
话音刚落,只见斗篷微动,扬起一缕轻沙,再看时哪里还有人影,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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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以东,华山之巅。
“嘭”的一声巨响,一块山石陡然炸裂,扬起漫天烟尘,烟尘之中火星四溅,两道人影闪转腾挪,若隐若现。
他们动作极快,电光火石间便已交手十数合。
倏然,两道人影猛然对冲,伴随一声轰鸣,二人一触即分,各自跃出烟尘,立于山石之上,遥遥对峙。
高处山石之上立着一名女子,二十上下年纪,一袭红衣,身量苗条,额间一朵梅花印,凤眼含威,手持长剑遥指敌手。
低处山石之上则立着一名男子,二十四、五年纪,锦衣华服,身量修长,一对剑眉英气逼人。
只是眼下他发丝凌乱,呼吸紧促,脸上还有几道血痕,一身华服也多有破损,倒是显得颇为狼狈。
这二人正是兵败逃遁至此的楚王傅昭玟与追击而来的公孙弘之女公孙玉瑶!
数息过后,傅昭玟以手中利剑指向公孙玉瑶,沉声道:“玉瑶,你我多年情分,何须如此苦苦相逼!”
闻言,公孙玉瑶神色悲愤,厉声喝道:“傅昭玟!我只恨从前瞎了眼,竟不知你看似端方君子,内里却是个狼子野心之辈!”
说到此处,她恨恨地啐了一口,又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如此,方能祭奠那些因你而死之人!”
说罢,公孙玉瑶脚下一点,清喝一声,转瞬间凌空向傅昭玟攻去。
傅昭玟不敢大意,奋力运起长剑抵挡,一时间兵刃交击之声大作。
山石之上,方寸之间,二人俱是身法迅捷,剑招灵动,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斗了不知多少回合,一身是伤的傅昭玟终究还是露了破绽,被公孙玉瑶一剑挑飞兵刃,复又一剑划破胸膛,踉踉跄跄地退到了悬崖边。
他单手抚胸,鲜血自指间溢出,脸色已然煞白,站在崖边,衣袍为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形摇摇欲坠。
喘息片刻,他满眼不甘地看着公孙玉瑶,哀求道:“玉瑶,我虽负过很多人,却从未负过你……看在往日情分上,今日可能放我一马……”
闻言,公孙玉瑶止住正欲上前的步子,面露恨意,厉声喝道:“当你为了你的野心设计害死景明等人时,可曾顾念过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