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卧房门开着,点点橘黄色的灯光透出门来,知画阁静得出奇,偶尔听得一两声虫鸣。
顾霆深脚步一顿,凤眸中略带几分疑惑:难道,是他想错了?!
他朝着傅云双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略旧的藕粉色衣裙,正坐在桌前,绣着手上的一丝方帕。
“你今天出去过?”
“没有啊。”傅云双看向顾霆深,嗤笑一声:“王爷,你应该一门心思放在你喜欢的柳侧妃身上,这么晚了还来知画阁,怪吓人的。”
“本王吓人?”顾霆深眉头淡淡皱起,似是狐疑。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给他这样的评价。
“可不是吗?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你逼我取血的样子,可不吓人?”傅云双手中的银针落下,漫不经心绣那一方丝帕。
大概吧,毕竟她也只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第一次取血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她还晕过去了,着实有些骇人。
猝不及防地,顾霆深一把夺过了傅云双手中的方帕:“绣的什么?”
“你还给我!”傅云双说着,伸手去抢方帕,结果却扑了个空。
“你这绣工不算好,怎么卖得出去?”顾霆深皱着眉,狭长而清明的眸子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这样卖当然卖不出去了!不过,如果将次一点的绣品和好一点的绣品放在一起,抬高好绣品的价格,次绣品适当让利;再找个好一点的地段,那就不一样了。”
“像小吃街、饭馆这样的地方,买丝帕的人可多了。”
这个时代人人都需要丝帕,尤其是在小吃街这样的“救急场所”,傅云双的想法不失为一种商机。
“是吗?”之前没看出来,她还有这样的头脑。
“嗯。”傅云双说着,已经趁他不注意,抢过了他手中的丝帕。
“天色不早了,王爷请回吧,下次最好不好进知画阁,就算不得已要进也不要踹门。”傅云双看了看那扇已经有些漏风的大门:“我没你有钱,踹坏了我心疼。”
顾霆深转身离去,就在傅云双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他又折返回来,魅着一张脸勾了勾唇,盯着她的脸,讳莫如深说道:“王妃,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出去了,尤其是晚上戌时前后。”
“否则,本王打断你的腿,嗯?”
终于,暴君走了。
“啪嗒”一声,衣柜的门骤然开了,欢儿正苦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王妃,刚刚钻狗洞的时候,我衣服上沾了好多草籽。”
傅云双噗嗤一笑,如释重负。她有惊无险说道:“我也是!”
是了,刚才两人害怕暴露,不敢翻墙进,于是就钻了旁边那个废弃的狗洞。好在傅云双动作够快,回来的时候就将沾满草籽的外衫换下了。
说话间,傅云双已经撩起了裙子,换下那双沾满尘泥和草籽的鞋:“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准备睡下吧。”
鉴于顾霆深今日来了知画阁,说了一番警告的话的缘故,第二天傅云双确实没那个胆子再去说书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顾霆深突然出现在卓书斋、对她起了疑心的事情透着几分古怪。
于是第二日,傅云双也没敢和卓书斋的车夫碰面,只让欢儿小心翼翼带出去一句告知七王爷的话。
眼下,说不定顾霆深还在守株待兔,卓书斋肯定是回不去了。
“王妃,”欢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放在院子门口的那个食盒,于是顺便提了回来:“今天膳房的人又送膳来了,似乎还是热的呢。”